陳哲不知道梅朵的喜好,把街上的各類小吃幾乎都買了個遍,提了滿滿兩手,才回到住處。
梅朵看著他滿身是汗,小心的把食物擺放在桌子上,然後拉著她過來吃。邊吃還邊要介紹各種食物的名稱,對於不少藏族食物,陳哲基本上都不太認識,索性就自己一頓亂取名,還說得一本正經,惹得梅朵忍不住想笑。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心中生出一絲好感。
梅朵吃了幾口,又為如何平息爺爺的憤怒而大傷腦筋,心中一陣難受,惆悵中放下了筷子。陳哲也正想搞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於是開口問道:“你爺爺為什麼聽到聞昊的名字,會如此激動?”
梅朵聽完,一聲輕歎,說道:“我們家是唐卡世家,不僅有高深的唐卡技藝傳承,還有遍布全國的唐卡銷售渠道。但這事要從六年前說起,那是聞昊第一次來西藏,應該是他讀大學的第一年暑假,他是來這裏旅遊的。聞昊在西藏各地遊玩的途中,被唐卡的藝術魅力深深吸引,於是四處拜訪唐卡名家,後來就認識了我爺爺,想拜我爺爺為師。但我爺爺從來不收徒弟,隻是家族傳授。聞昊被我爺爺拒絕後,並沒有放棄,他每年都要來西藏好多次,為了學習唐卡技藝,有時一呆好幾個月,慢慢地用堅持感動了我爺爺。而且我爺爺雖然有兩個兒子,我爸過世的早,我二叔又是個閑雲野鶴的性子,現在都不知道人在哪。最後便收了他為徒,也是我爺爺這麼多年,破除家規收的唯一弟子。”
陳哲聽著想到聞昊讀大學時,長期曠課玩失蹤,這才明白原來是跑西藏來學唐卡了,不過這小子能順利畢業也是個奇跡。不禁又好奇的問道:“你們家不是還有你嗎,你爺爺傳給你不就行了?”
梅朵又一絲無奈苦笑,說道:“我雖然出身在唐卡世家,從小也耳濡目染,學過不少,但我對唐卡根本沒什麼興趣,特別長大後,就更加我行我素,做自己的事了,爺爺也知道我心思不在這,但還是一直要求我學習,直到四年前我偷偷跑去參軍了,爺爺氣得不行,也徹底斷了培養我的心思。”
“你參過軍?難怪身手這麼好,不過你四年前才多大啊?軍隊能收你嗎?”陳哲麵帶懷疑,好奇的問道。
“姐姐我今天24了,你說四年前收不收?”梅朵覺得陳哲在懷疑自己,霸氣女漢子的口吻一下又顯現出來。
陳哲一臉尷尬,微笑賠禮,說道:“那你看著還真顯小,原來和我同歲的,我還以為你才二十不到呢。”
女人當然喜歡別人誇自己年紀小,梅朵聽著心中高興,嘴上卻不示弱:“那是姐姐會保養。”
陳哲連聲稱是,又聽梅朵繼續說道:“聞昊自從跟了爺爺後,展現出了過人的藝術天賦,爺爺大驚之下,也欣喜的傾囊相授。慢慢的聞昊的名字被唐卡界熟知,每當有人在爺爺麵前提起,爺爺也開心的合不擾嘴,心中欣慰終於有個光耀門楣的好徒弟。”
梅朵說完,望著窗外,似乎在回憶從前的種種美好,陳哲忍不住問道:“那後來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讓老爺子聽到聞昊就激動得要殺人?”
梅朵又一聲長歎,說道:“那是兩年前吧,爺爺在市麵上偶然發現了一幅”永樂款”的刺繡唐卡--釋迦牟尼本生傳,要知道已知存世的“永樂款”刺繡唐卡僅有三件,堪稱唐卡界的稀世之寶,彌足珍貴,估值不菲。爺爺經過仔細鑒定後,花重金將其買下。之後還在家中設宴,請了幾個唐卡界的知己好友,共同鑒賞。聞昊作為爺爺的得意門生,當然也在席間。但是幾天後,聞昊卻盜走了這幅釋迦牟尼本生傳,還給爺爺留書一封,說家遭巨變,急需用錢,實屬無奈,希望爺爺能原諒他。”
陳哲聽到這裏,心中大驚,連忙問道:“什麼?聞昊盜走了你爺爺的唐卡?那還和他一直聯係?你這不是……?
梅朵很平靜,苦笑著說道:“是什麼?是通敵,還是不孝?”
陳哲一下語塞,不好接話。梅朵又繼續講道:“我爺爺被他最愛的徒弟,盜走了他花重金買來,比自己性命還珍視的至寶,氣得一病不起。丟了寶貝自然生氣,但爺爺更氣的是為什麼偷盜的人偏偏是他最愛的徒弟。想來想去都是家賊難防,想到說出去名聲不光彩,而且爺爺想到聞昊的留書,家遭巨變,實屬無奈,心中痛心無奈也就沒有報警。隻是暗中打聽唐卡的去向,希望能再次買回,但也都杳無音訊。大約過了半年後,聞昊再次來到拉薩,跪在爺爺麵前,他告訴爺爺唐卡被他賣到了國外,他祈求爺爺的原諒。爺爺哪裏會原諒他,要不是我拉著,估計非當場給他打死不可。最後無奈之下,將他掃地出門,並發誓這輩子兩人永不相見。從此以後爺爺也不再向外人提起,就算有人問到聞昊,也都找理由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