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歡見夏涵馨停頓了來,心裏好奇之下,忙是追問到她。
“後來呢?”
“他治好了饞兒,我爹便是準備將他引薦給我皇祖母去。這下又是怪了,他自個兒闖上門來說要替我皇祖母治病的,卻是在我爹請他的時候他不去了。隻寫了個方子給我爹,要我爹拿給太醫院的人看了之後,再由太醫開藥給我皇祖母吃。”
“他行為怪異得很,我爹便是將他請到府上安頓了來。再是將方子送進了宮去,讓那些個太醫審查了一番,熬了一貼湯藥給我皇祖母服用。我皇祖母的病一直反複無常得很,結果吃了他開的藥立是好了許多。他明明立了大功,卻不願入宮領賞了去。馨兒,你說他怪是不怪?”
他本就是個怪人,夏涵馨此般說來慕思歡倒是不覺得有多奇怪的。不過對於他的目的,慕思歡還是有些好奇的。
“他不為名不為利的,又是為的什麼來給太後治病呢?”
“他說他是為天下人而來的。”
天下人?這說法倒是奇了。
“這是何意?”
說到此,慕思歡興奮的神情頓是變得有些不高興了。
“他說我皇祖母一個小小的咳嗽,就引得民不聊生了去。他力之所及,想為百姓們謀點福祉罷了。你說說,我皇祖母居在深宮,哪裏會行此般可惡之事?要不是我爹對他敬重有加,我早就想法收拾了他了。”
說起這民不聊生,慕思歡倒是有點體會的。瞬時就想起了數月前,她來參加夏涵馨及笄之禮時路上所遇之事來。
那老者黃牛被收,卻隻得了十個銅板。那般淒慘悲哀的模樣,實在叫人心酸不已。
太後尋那藥引,不是沒給人一條活路,隻是這底下辦事的人沒有章法罷了。
夏涵馨始終是個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又哪裏知道百姓的疾苦呢?
而慕思歡所遇之事,也隻是這萬千尋常之事其中一例而已。不過從這一例之中,她也是可以窺見一些民生之態的。
是以她對於夏涵馨的抱怨,隻得是默而不答了。
就因得太後這病,好些百姓家耕地的牛沒了。自己多加辛苦勞作一番不說,賣牛所得的銀錢也被層層克扣,所剩無幾了來。
若是家裏有個身強力壯的,這日子雖然辛苦,卻也是過得走的。
若然家裏都是一些老弱病殘之人,叫這些缺失了銀錢又得不到收成的人如何過活呢?或許靠著他人的好心接濟,還可以支撐個一時半會兒。長期以往,誰都會有個自顧不暇的時候。適時又當如何?
太後生病雖是一件小事,卻牽一發而動全身,亂了這民生之路來。那老者一句為天下之人,又有何錯處呢?
隻不過是她們這樣的閨門小姐沒體會過這世間疾苦,才會有這麼一番說道罷了。
若她出去走上一走,看上一看,想必就不會說出要收拾那老者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