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明林既然這樣說了,那麼,我便這樣做了。”
弘文的話聽起來話裏有話,可是弘文不打算說,昭庭便也沒有問,等到茶喝淡了,兩人也沒有再說上一句話。直到月下柳梢,昭庭便起身告辭,弘文也沒有送,昭庭便獨自下樓,上官早在那裏無所事事,見昭庭來了,便站起身,候著。
“你知道他在這裏,為何也不上下打點一下?”
昭庭上了馬車,在上官駕馬之前,無表情的說道。
“那先生自己拒絕的,我有什麼辦法?你不是說,就算是殺人越貨,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不是嗎?”
上官拖長了調子,略有些委屈的說道。
“嘖嘖,你有理,你有理。”
昭庭無法反駁,隻好這樣說道,上官笑了起來,揚了揚馬鞭,馬車就平穩的往前駛:
“……他要的,你還不明白嗎?”
“什麼?”
車軲轆聲讓昭庭錯掉了上官的話,可是就算是昭庭再怎麼問,上官也不肯再說了。回到府上沒有多久,讓庭便著人敲了昭庭的門。他如今已經搬進了昭庭的國舅府居住。讓庭能力出眾,皇帝確實有說要額外賞讓庭一間屋子,可是被讓庭以家規從家不可在都中有房產給拒絕了。若真是按照景家的規矩,讓庭隻能搬去城外的從家居住,這昭庭自然不同意,於是和父親一商量,昭庭幾乎是決斷的便讓讓庭住到了自己這邊來。
“來給兄長請安。”
昭庭每次都讓讓庭不要那麼不自在,可是每一次,都拗不過他。讓庭進了屋子,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昭庭的對麵,做著一切上官做的事情。
“……叫我一聲大哥。”
昭庭這句話每天都說,可是讓庭每次答應要改,一到隔天便總是又忘。
“大哥。”
讓庭每次都喊得特別拘謹,不過他很快又說了下去,“大哥,為了您的清譽,我打算這幾個月先搬到從家去住。”
“怎麼了?跟我一起住怎麼就招人口舌了?”
昭庭愣了一下,微微挑了挑眉說道,“是那群無所事事之徒?身為冗官,竟然還沒有冗官的意識。”
“大哥,你如今這樣到處樹敵,這樣辛苦,我確實不想成為大哥您的把柄。”
讓庭這樣說道,“或者,請讓讓庭辭去官職,好好地安安心心的替大哥做一名管家,可以嗎?”
昭庭忽的心下一動,揮手讓讓庭走了過來,在他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讓庭像是愣了愣,馬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可是,他並沒有猶豫,隻是簡單的點了點頭,平靜的答道:
“好,明白了。”
“麻煩你了……”
讓庭點了點頭,立刻又搖了搖頭,他幾乎是立刻和昭庭撫了撫禮之後,退出了房間。見讓庭走了,上官便也走了進來,端著茶,看著讓庭出去的方向:
“小少爺,是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隻不過讓庭想要學著管家,我問他要不要回到敬州,做個府尹而已。”
“朝堂不是有規矩,同姓之人不得掌管一州之主之責嗎?”
昭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對於上官也開始存一半的話了,上官似乎還不明白,隻是接著追問道。
“不過是個掛名而已。”
昭庭簡單的說道,便讓上官送來了洗澡水,慢慢的浸泡了進去。隻有在這個時候,昭庭可以不用考慮其他的,隻是一心一意,安安靜靜的回憶著,回憶著他已經很久沒有念出過的名字——川上柳。
他終於又回到京城了。
當年他離開國舅府,昭庭便立刻讓上官派人跟著他。昭庭沒有太多的吩咐,隻說了一句話:讓他開心就好。每個月,上官都會送來一筆額外的賬單讓昭庭簽,上麵都仔仔細細的記載了每一筆開銷的去向。雖然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昭庭卻還是一筆一筆的查看,他已經沒有辦法在柳的身邊了,至少,這樣,讓他覺得他還知道柳在。
而這一次……柳又是為了什麼不開心呢?
他最近又覓得了一些新的樂器,通過弘文悄悄的,不動聲色的送給柳,柳他會不會心情好一些?
昭庭看著放在書架上的一支短短的碧桐花笛,這個笛子他已經刻好很多天了,馬上就要到柳的生日了,昭庭一直很想送出去。隻不過這隻根本不值價的,普普通通的笛子,實在是很難找到理由名正言順的送走。
罷了罷了,還是留著,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