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入了聽風樓的東西絕不會是一般俗物,隻頭幾樣就叫出了千兩黃金的價錢。雲殃聽耳邊幾乎不間斷的鈴鐺聲正覺得犯困,剛閉上眼,龍冉就推她醒來,將她拽到窗邊,讓她透過窗縫往下看。
彼時,四麵環繞的幾層房間窗後可依稀見人影許多,大都遮遮掩掩觀望。雲殃早在看到紅綢上所呈為何物時思緒就轟然炸開,怔愣許久方才回過神來。
她抽出被龍冉挽著的手臂,走到圓桌旁,在君澈對麵坐下,自顧自低頭喝茶。
外麵鈴鐺聲起先還雜亂不絕,但到後來,似乎隻有兩個方位始終爭奪不休。龍冉幾次三番欲張口詢問雲殃是否出價,但見她的狀態又問不出口,隻能暗暗給君澈使眼色,卻隻收到後者幾不可見地搖頭。
龍冉也明白,此時參與競價,無異於拉璿璣閣下水,百害而無一利。
“哪兩個在爭?”雲殃問道。
“一個是武林盟主林世明,但這另一個……”龍冉聲音頓住,複又看了幾眼,依舊不能確定。
雲殃冷笑:“如此妖法秘籍竟有人敢與所謂正道人士相爭,莫不成是嫌命長了?”
龍冉也皺起了眉:“聽風樓幾百年的規矩,這些人多少有所顧及,即便門派相爭也必定不能在此地動手。所以隻要他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別的都不必顧及。”
雲殃聞言站起身,手中還旋轉著茶杯,淡淡道:“那就是說,我在此地用妖法殺幾個人,他們也都隻能看著了?”
外麵鈴鐺聲還未停歇,每一下都擊打著繃在雲殃心裏那根名為“冷靜”的弦。龍冉眼看著她反身抽出放在桌上的劍,直指君澈,聽她聲如寒冰質問他:“你究竟是什麼人?”
而就在此時,狀況突發。樓下高台,有聽風樓之人上台與站在中央的男人耳語了幾句,那人聽後立即宣布:“賣家終止交易,此物暫緩出售。”
一時,喧嘩聲四起。高台上一切有條不紊,由灰衣人護送下入地道之中,石門關閉那一刻仿若剛才所有劍拔弩張都不曾發生過。
雲殃還未放下劍,雙眼似想看清君澈迷霧重重的屏障之後究竟是什麼。她聽到外麵嘈雜的聲響,歪了下頭,示意龍冉前去調查處理。龍冉不敢拖延,即刻領命出去,叫來多一倍的守衛守在門外。
“我說我是什麼人,你會動手殺了我?”君澈依舊坐得平穩,黑眸暗淡無光,冷如玉,涼如水。
雲殃紅唇間吐出二字:“鬼門。”
“動手吧。”
雲殃握著劍的手微抖,但隻是瞬間又向前刺去,卻見君澈起身躲過,二指死死夾住劍身,麵部輪廓在一寸寸繃緊,嘴角卻裂開一抹笑意:“我能縱你許多,但絕不能允許你因為懷疑而要殺了我。”
雲殃此時心裏已不定,耳邊仿若有千萬隻蟬在歇斯底裏地嘶吼。眼前過去與當下景象交織,就連握了十幾年的劍也覺得沉重難負,手腕開始顫抖,莫名眼眶刺痛酸脹。她一步步向後退,撞到窗欞時仿若忽然清醒過來,收劍縱身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