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倒黴。
工作多,沒提成,別人休假她加班,房貸沒還清,保險自己買。好在不用交停車費,因為她根本買不起車。這就是小職員的悲哀。
想這麼多幹嘛,錯過了末班車就隻能走路回家了。話說她沒錢,長相平平到不用怕被打劫,她歎了口氣。
“小姑娘,一個人走夜路可是非常不安全的諾……”異常空靈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清脆,又神秘。
誰在說話?她心底一緊,眉頭跟著擰了起來,深呼吸,她從包裏摸索出防身用具,緊張的掃視著四周,但除了不遠處不安分閃爍的昏黃路燈,什麼也沒有。
話說今天的街道是安靜地有些詭異了。她緊了緊衣服,努力邁出一步。幾乎是與她的步子同時落地的聲音,“小姑娘,來找我呀……”
尾音拖得老長,像是在強調這個聲音的存在。一道白光毫無預兆地從她眼前劃過,又劃過,然後傳來咯咯的調皮笑聲。她脖子上一涼,本能的低頭查看,卻發現自己的項鏈不見了。涼意蔓延到心裏。
若是普通的物品,丟了便丟了,逃命要緊。但這條項鏈,她戴了十二年,是她因病去世的母親留給她的東西。丟了命,都不能丟了它。
那道白光像故意在挑戰她的底線,勾著項鏈來回在她麵前晃動,一溜煙便又跑開。她目光沉了下來,咬牙切齒地追了過去。
白光漸變,化出形狀來,赫然是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然後忽的不再逃跑,轉回身朝她伸出前爪,“小姑娘……給你項鏈……快來拿……”眼中有可見的狡黠,嗓音仿佛染上魔力,讓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握到項鏈的一刹,四周瞬間恢複燈火通明,留在耳邊的是白狐得意的狂妄笑聲以及刺耳的汽車鳴笛聲。
她感到自己的靈魂在和車相撞的一瞬剝離開來,她手中握著項鏈,她看到自己的身體在一片血紅中像斷翅的蝴蝶,她一下就哭了,如果她死了,那她的父親如何承受,嚐過送走愛人的痛苦,還要再白發人送黑發人麼……她的靈魂像被什麼牽引著,離她的身體越來越遠……
“小姑娘,隨我來吧……”白狐的聲音將她的注意力集中過來。
“不!我要回去!”她憤恨地瞪著輕鬆的白狐,卻無論如何都掙不開它的束縛。
白狐無視她的反抗,漠然道,“沒用的,你的命運和我已經連在一起,如果你能完成我未完成的事,我會考慮送你回來。”
“什麼事?!我立馬就去!”
“看你的造化了。”白狐沒有明說,隻是周圍一下都被扭曲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白狐早已不見。
是一片樹林。枯葉上斑駁地灑著月光,那樣空蕩,空氣中的溫度讓人發涼。她抽泣了一會兒,想著如何脫離困境。
“唔……唔……”她想說話,發出的卻是小動物的叫聲,心中一驚,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變成了一隻狐狸,簡直像是白狐的縮小版。
她哭笑不得,好像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實,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又發現四肢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樣動彈不得,就像身體是不屬於她的。
“小狐,受傷了麼……”聽到溫柔聲音的一瞬似乎有一股暖流流經全身,這簡直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而她沉澱著悲哀的眸子因為他的出現而再次被星光所替代。
男子像乘風悄然而來,他臉龐的線條那樣柔和,膚似白玉般溫潤,寬大的藍色錦袍在葉上搖曳生姿,嘴角帶著自然的弧度,令人如沐春風。
竟有如此好看的人!她心中感歎,發出低鳴。男子點點頭,朝她靠近,十分小心地將她抱起,彎腰的時候他的黑發從她身上劃過,帶來一絲清雅的幽香。她的心為之一悸。
“小狐,不如就跟我走吧……”他一下一下的輕拍她的皮毛,低聲細語,笑的愈發好看起來。
“唔……”她像受到誘惑般回應,整個身子都附在他溫暖的臂彎中,感受到這個陌生世界的第一縷陽光,那樣安心。
他收攏懷抱,眼中化開暖意,“睡吧……睡吧……”說著沿著來時的路,踏著月光,翩然離去,留下一個頎長的背影,淡然卻不冷漠。
他居住的地方跟他一樣一塵不染。幾方簡單雅致的竹屋,屋前的院子裏開著白蘭,隱約透著蘭香,默默淨化著整個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