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冷,其實我本不叫這名字,自從成了殺手便用上了這個無頭無緒的名字。
我是一個殺手,至少我20年前還是一個殺手,我曾經告訴過很多人,我說我是一個殺手。人們聽完之後都用一種表情看我,那種表情的意思很明顯,他們覺得我是一個神經病,所以現在我才被關在這所叫做康樂的精神病院裏,這一關就是20年。我之所以要講我自己的故事是為了讓你們知道我是一個殺手,我真的是一個殺手,我曾經犯下了很多罪孽。
我出身在四川邊陲的一個小山村裏,我家裏很窮,在我念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父親得了一種怪病,當時農村的醫療機構相當落後,所以我父親的病到最後都沒查出因果,也正因為我父親的病使得原本就困境重重的家更加窘迫。
2001年我念初一的時候我父親因病去世了,母親和我哥在他病床前哭得死去活來,我也知道我以後沒有父親了,那個曾經在我心中像山一樣的男人以後都不會出現在我麵前了。
父親走後,家裏除了有些殘破的家具之外還有父親生前治病寫下的欠條。母親為了還債和供我讀書不得不改嫁,哥哥也放棄學業外出打工。
2006年也就是我高三下半學期的時候我也決定輟學外出打工掙錢,我看見母親眼中歉意的淚花和繼父眼中的無能為力,我知道他們能給我的已經盡力了。就算我念完高中考上大學,這個破敗的家也供不起我念大學的學費。
十八歲,多麼美好的年紀,理想和對未來的憧憬最堅定的時候,而我卻揣著借來的兩百多塊錢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在擁擠和充斥著各種氣味的車廂裏我想家,想同學,想老師,想父母,想我家門前屋後的老梨樹,我縮在人群中任淚水在臉上肆無忌憚的流,我想我該長大了。
下了車,我哥在車站跑來跑去的找我,然後我們坐在車站的廣場我翻給他看母親在我臨行前為我準備的臘肉和雞蛋,來往的行人就向看乞丐似的看我們在那搗騰。
我得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羊肉米粉店當夥計,這還是比我更早輟學的堂弟陪我接到的工作。
米粉店的老板是一個三十多歲瘦得皮包骨的中年人,老板娘卻是胖的像豬一樣,他們兩站在一起讓我想起了鹿鼎記裏的胖瘦二頭陀。
在米粉店,我什麼都得做,除了打點店裏的一切雜務還要幫老板一家做飯,幸好我來自農村以前也在家裏麵做過很多家務,所以這些事和苦我都能吃的下。
米粉店位於C市最繁華的街道,這裏每天來往的人不計其數,也正因為魚龍混雜所以這個地方讓我以後有了很多改變。我能清楚記得米粉店的周圍開了很多的洗腳城和小飯館,在米粉店對麵有一家比較大的洗腳城叫聖淘沙,在往下一點是一家酒樓叫福星大酒店。我每天還會送一些外賣,所以在聖淘沙和福星酒店我也算輕車熟路。。
雖然每天都很辛苦卻更無聊得很,幸而堂弟在離這店不遠的一家工廠上班,一有空就跑過來陪我。等我關店的時候他騎著一輛借來的破自行車載著我在昏暗的路燈下穿梭在人群中看夜晚C市沿路的風景,我躲在他背後望著看這個城市如何燈綠酒紅還一邊吹著響亮的口哨,累了就雙手枕在腦後躺在草地上數夜空中最亮的星,講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然而在這條街和這條街上的雜亂的店麵裏見過的東西我一輩子也不會忘。
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每天忙碌的要命的日子,雖然C市也成為中國的火城但是在9月這個多雨的季節,C市也在雨點中逐漸清涼了不少。
今天是星期五,一大早老板娘就送他孩子去學校了,去了就沒在回來,老板在門口的收銀台後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不聽的抱怨“那個背時婆娘,現在都快十一點了還沒回來,肯定又跑去打麻將了,那個背時砍腦殼的。”
一般米粉店都是早上和晚上生意比較好,中午是很少客人的,索性聽這瘦頭陀念經不如去找周公下會象棋。
我剛迷迷糊糊的才看青周公的臉,耳朵就傳來一陣揉搓的疼痛。“哎呀!哎呀!”
我本能的伸手去拍打耳朵疼痛的地方,敢情是被什麼咬著了。我還在淺睡眠狀態,就隨手揮了一下,隻感覺手感很軟,很油膩。完了,這感覺不是那胖頭陀的肥豬蹄麼?
“哈!你個小崽子,又在偷懶,還不起來準備,馬上就到中午了。”
我晃著腦袋嘀咕了幾聲就去開灶火門,老板娘罵完我又指著門口悠哉樂哉的老板一頓好罵,大概是因為老板猜定老板娘打麻將去了,自己又沒膽子叫她回來就想到把店裏的外賣電話關機,有人叫外賣就打到老板娘的手機上了,這才趕回來發了一通火。
心裏狠狠的鄙視了老板一把,當麵不敢,背後嘰歪,看你做的缺德事,害的我午覺都沒睡好。
老板娘又發瀉了幾句,才說正話。“福星大酒店三樓,四份羊肉米粉,趕快。”說完了還惡狠狠的瞪了耷拉著腦袋的老板一眼,我看著這一幕想笑又不敢,硬是把我憋出了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