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昕笑著轉過身,一道黑光劃過空氣,清脆地一聲掉落在桌子上。顧凜威循聲望去,隻看了一眼,便驚愕的轉頭看向童昕:“你早就知道?”
那是一枚黑色的鑽石,是顧家的傳家寶護身符,幾乎每一代的顧家子孫在出生後都會被贈予這樣一枚鑽石,除去不被家族認可的人丁。
“我以為樺樺身上不會有這個,他出生的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
“顧先生,我不是來聽你懺悔的。”童昕連稱呼都變了。
顧凜威本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是童昕冷漠的神情,如同一瓢冷水兜頭澆下,讓他清醒不少:“從你看見我脖子上的鑽石起,你就開始懷疑樺樺和我的關係?”
“是。”
“可是你一直都沒問過我。”
“沒錯。”
“童昕”,顧凜威笑了,“你同樣也沒有開誠布公地對待我。”
這一次童昕沒法回答,他低下頭,幾天不見,原本就很瘦的臉上更加磷峋,原本臉頰上的一點子肉,也消失不見了。老顧突然就不忍再追問下去了。
“到客廳去說話吧。”童昕歎口氣,再次端起茶盤,畢竟廚房不是招待客人的所在。
老顧聳聳肩,默默跟在童昕身後。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童昕布好茶,盯著顧凜威的眼睛開始說道:“你去相親,是打算結婚了吧。”
顧凜威皺眉,半晌艱難地答出一個“是”字。
童昕點頭,他低下頭想將臉埋進手掌中,可是突然意識到這是在顧凜威麵前,立即停止,他做得很穩,也很僵硬:“也是,對你這樣事業有成、家業繁重的男人,應該有個妻子,名正言順。”
“我結婚,不是為了這個……”
童昕豎起手掌,製止他:“我不聽解釋。最後一個問題,你要拿樺樺怎麼辦?”
這其實也是顧氏父子之間極大的隔閡。從見到親子的那一刻,顧凜威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情感變化,以前他是為聲名、為爭氣而奮鬥,見到這孩子之後,以前那些實在太過膚淺。這個孩子讓他真正感受到,人世間的親情,血濃於水。有時候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給童樺,但另外一些時候,他不敢直視那孩子的眼眸,總覺得從那樣單純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罪行。
莫名其妙的,顧凜威說出了最理想的生活狀態:“樺樺呀,自然以後跟著你,還有我,一起過。”話說出口,他才覺得欠妥了。
童昕冷笑:“是不是還要加上你那位未婚妻祝小姐呀?”
“她還不是我未婚妻。”
“下周三就是了,我先預祝你新婚美滿白頭偕老,從此嬌妻美眷寶馬香車,哦對了,忘了祝你早生貴子!”童昕繼續笑,笑得老顧看著心疼,卻沒有製止他的立場。童昕略顯低啞的笑聲,幻化成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在他脖子上勒緊。他抬手鬆了鬆領帶,解開一粒扣子才好受一些。
顧凜威的臉色寡白,很不好看:“我要白頭偕老的人是你!我和她是家族聯姻,並非我們要一起生活。而且,我也不準備再要孩子了。”
每次帶樺樺出去玩,看見他眼巴巴地瞅著人家的喜愛哦朋友由父母陪伴嘻耍,他都覺得鑽心的疼!多少回,他想幹脆就蹲在童樺跟前,麵對麵地對他說:“樺樺,你是我兒子,我就是你的爸爸!”
可是他不敢,童昕不能失去弟弟,童樺是他的命!天知道老顧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這份天生的父子情緣。他隻有將深沉的父愛悄無聲息地澆注在兒子身上、心間,卻不得道破其中玄機。
童樺是何等機靈的小孩,很多時候老顧對他的縱容溺愛達到肆無忌憚的程度,他會忍不住問:“顧叔叔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老顧這個平素見慣風雲寵辱不驚於色的人物,竟會無言以對。答案是那麼簡單,卻又是那麼地觸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