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你睡覺的時候我回了趟家,知道你不放心樺樺,所以替你去看看他。”
“……”童昕向內側躺著,沒言聲。可是老顧卻分明看見他的耳朵尖兒動了動。
“他瘦了好多,兩隻眼睛顯得更大了。我跟他說你是去出差,可是他其實不信,開始不理我,後來我走時他就趴在二樓走廊的欄杆上,眼巴巴地看著我,那小樣兒,都快把人心看化了。”
“是該把樺樺接回來了……”童昕躺平身子,床頭正對的窗簾沒拉嚴實,如霜月光變趁機溜了進來,他伸起胳膊想拉窗簾,沒想伸到一半卻被黑暗中的一隻手用力拽住。
童昕轉頭,看見老顧半抬起身子,正凝眸看自己。
“童昕,別再讓關心你的人為你擔心難過了,好嗎?”
“什麼……意思?”
顧凜威的目光太過熾烈,燒得童昕有點不敢看他。
“你知道我的,我從不玩文字遊戲,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你不是孤兒你有家人,你挨打受傷,樺樺會心疼”,他頓了頓,突然雙手攏在童昕腦袋兩側,迫他看向自己,“我也會。”
童昕沒說話,顧凜威逐漸適應了屋子裏的光線,隻見黑暗之中童昕一雙亮眸正閃爍出不敢置信的光線。可是那光線太過耀眼太過吸引人,讓老顧深陷進去不能自拔。為了想看清楚一些,老顧拉開床頭的窗簾,讓月光照進來。
幾乎是不受控製的,顧凜威低下脖子,輕輕咬住童昕的耳垂。童昕終於有了反應,他“哼”的一聲,抬起胳膊就向顧凜威揮去。
童昕平時很少運動,就算不發燒也難打過老顧,更何況眼下燒糊塗了,在顧凜威看來,這一巴掌很輕緩地就過來了,跟調情差不多。對於調情,老顧處理上一貫駕輕就熟,他很容易就攥住了童昕的手,並且用另一隻手握住童昕下巴,強迫他和自己視線相對:“童昕,看著我,我是認真的。”
“……”童昕想這時候應該說兩句活躍氣氛的話,或許就遮掩過去了,可是他能做的,隻是張張口但卻吐不出一個字來。那個時候,童昕以為他是被老顧震撼到以致失語了。很多年後才明白,是他太貪戀麵前男人眼中滿滿的在乎,已經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在乎過他。
看他這幅張口結舌的樣子,顧凜威心裏好笑,還從未見過童昕這樣過,人前他是赫赫有名的娛記,雖然樹敵無數,卻在業內享有無人可及的聲名。然而此時在自己眼裏的,居然是這樣平常,這樣可愛的一個大男孩!
幾乎是不受控製的,顧凜威低下頭,狠狠地吻上了童昕的唇。童昕驚得睜大了眼睛,就像小鹿似的,無辜而惹人憐愛。那個時候,顧凜威在心裏發了個誓言,要用一生的時間,守護在童昕身邊——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顧凜威不是薄情,他的情隻用在一人身上就足夠了。
童昕燒的臉頰紅彤彤的,還殘留的一絲理智告訴他應該反抗,不過他隻是近乎掙紮地扭動了兩下,便被顧凜威製伏,其實他們兩個都知道,如果童昕不想的話,老顧不會做到最後一步。
這個吻,比想象中的還要美妙,顧凜威甚至不想離開童昕的唇,直到童昕抗議地咳喘起來,顧凜威才放開他,暗夜中狹小的屋子裏充蕩著他的氣喘連連。
“咳咳咳……”童昕咳得相當悲壯,老顧趕緊拿起床頭準備好的白水,剛要去開燈喂童昕喝水,可他想了想,還是含住一口水,緩緩度進童昕口中。
一口水下去,童昕被不慎嗆著,繼續咳。
兩口水下去,咳嗽的頻率稍稍緩和,可是傳來童昕的抽氣聲。
於是老顧一鼓作氣,又要喂第三口水,還未挨上童昕的唇,卻被擋駕了:“不用了。”
“咕嘟”一聲,那口水被老顧自己咽下去。
“那我們繼續。”顧大灰狼放下水杯,準備他未竟的事業。
“你……”童昕遲疑地看他,吃不準他還要做什麼。
顧凜威將兩個人的被子都掀開,跪坐在他身邊:“小昕,你不知道這些天,我過得有多糟,我還從來沒這樣擔心過一個人。又想你在裏麵受點教訓,出來後不再那麼張揚,又擔心那些人真的傷了你,還好你回來了。”
他語氣突然加重,在童昕耳邊重重說道:“既然回來了,我就不可能再放過你。小昕,我喜歡你,樺樺被你帶的很好,今後我們三個人一家子,好不好?”
童昕硬生生打了個寒戰。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天哪,我忘記你還在發燒!”顧凜威忙去摸他額頭,觸手卻是一片冰涼。
童昕退燒了。
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曾經竭力忘記的摯愛親人,一下子又都回來了。童昕沉浸在夢中,不想醒來,甚至因這好夢而笑。
夢境逐漸清晰,甚至讓他伸手碰觸到溫柔的旖旎,童昕想看得更清楚,他睜開了眼,夢中的所有統統消失,隻餘眼前一室的安寧。但是童昕不再如以往,每當睡醒時隻覺得寒冷孤獨以及無助,他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好事降臨在頭上,可是又一時想不起來。
於是他就這樣平靜地掀開棉被,發現床頭櫃上放好了水和藥,水杯還用保溫墊溫著。他端起水杯湊到唇邊試了試溫度,不冷不熱,剛好。
童昕收拾好自己,推開臥室的門,一股香氣從廚房飄來。他剛想去看看,顧凜威早聽見聲音趕了出來。兩人在屋子的兩端,靜默了片刻,童昕先點了點頭:“早!”
顧凜威原本頭腦裏構想了很多種第二天見麵時的狀況,他覺得按童昕的脾氣會鬧,就算不鬧,肯定會把自己趕出去。他獨獨沒有料到童昕會這樣平靜,因此他反而不知該如何應對。
童昕徑直坐到餐桌旁:“我餓了。”
顧凜威忙不迭地往廚房趕,口上應著:“有有有,早上就買好了,怕你起來喝涼的,一直在保溫煲裏放著,我這就去端。”
“嗯,多謝。”
顧凜威的心都快飄到嗓子眼兒了,不正常,絕對不正常,童昕這是怎麼啦?難道又發燒了?
顧凜威盛了一碗魚片粥,小心翼翼地擺在童昕麵前,放下碗就要用沒受傷的爪子去摸童昕額頭。幾乎是下意識的,童昕抬起手護住額頭,顧凜威沉默,這還是在看守所被打的後遺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