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從餐廳竄出來,一路向樓上猛跑。
童樺抱著樂樂,緊隨其後,樂樂還兀自伸著小胖手叫道:“菠蘿!菠蘿!”
童樺麵色雖維持平和,可心卻緊緊揪起來——顧恒素來狠心絕情,要是他的愛犬不慎驚擾到顧恒,難逃被擊斃的命運。
後來,他看見阿波羅竄到二樓後向東側的走廊跑去,心愈發沉下去,那是顧恒書房的所在地,換言之,是整個顧家本宅的禁地。
“阿波羅!”此時此刻,沉著冷靜如童樺,也不禁用驚恐的聲音低聲吼道。
大狗完全就如脫韁野馬,徑直鑽進黑沉沉的走廊,直到停在一扇沒有任何雕花的橡木門前——那是顧恒的書房!
“汪!汪!汪!”笨狗別看平時溫順,撒起野來還真是猙獰可怖。
阿波羅憤怒地向書房的門上一下又一下撞過去,大有不把門撞破便誓不罷休的勇氣和魄力。
童樺抱著樂樂,一路尋來,正好看見這恐怖的一幕——大狗還從來沒有這樣失控。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顧恒書房的深色木門,隱隱有些懷疑。
“阿波羅,趴下!趴下!”
“菠蘿!菠蘿!”
阿波羅稍顯笨重的身子,撞向木門發出的沉悶撞擊聲,和童樺嚴厲的命令、樂樂覺得很好玩的歡呼聲,攪合在一起。此時此刻,任何經過這附近的傭人,都會驚得六神無主,因為在顧恒出現的範圍內,迄今無人敢如此喧嘩。
混亂聲中,童樺聽見書房的門鎖“哢噠”一聲。他動了動耳朵尖兒,幾乎是本能地警覺起來——青天白日在自己家裏還要鎖上門,這種行為本身就透著詭異!
童樺默不作聲地將樂樂放下來,小聲囑咐她“站著別動”。當他再次站直身子的時候,手臂已隱隱蓄力,向門和阿波羅的位置挪動了一小步。
門鎖打開之後,略停頓了片刻,門便被從裏緩慢地打開。在看到地毯上率先出現的那雙黑色布鞋以後,童樺暗道一聲“不好”,趕緊彎腰摟住阿波羅的脖子——要是笨狗沒控製住力度,把出來的人撲倒了,他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大狗不滿地“汪汪”兩聲,卻沒有要襲擊開門人的意思。
李管家站在書房門口,人並沒有出來,就在裏麵淡淡地看一眼外麵:“老先生在會客,在這裏鬧鬧哄哄,哪裏像個世家子弟的樣子!快點回去!”
“誰在外麵?”顧恒的聲音很平靜。
李管家看一眼童樺,向裏麵說道:“先生,是小尋來問候您?”
“外頭怎麼鬧鬧哄哄的!是不是小尋帶進來的狗惹禍了?寵物不聽話,就算不得寵物,直接斃掉就是了!”
聽見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童樺立時不滿了,他剛想高聲說些什麼,李管家卻趕在他前麵說道:“小尋的狗很聽話,是樂樂不小心,抓下來好多狗毛,這狗可能是太疼了,才一路叫著跑上來。”
李管家回答自如,充分體現了大宅內一位合格管家的基本素質。不過童樺看在眼裏,並不覺得驚奇,因為這樣的管家,原先在程弋的本宅裏他早就見識過了。
不過,一問一答之間,所有人都忘了留心看住的阿波羅,順著李管家打開的門縫,溜進去了。
顧恒不再發難,正當李管家要關上門的時候,門內傳來“啊!啊!啊!”恐怖的、飽含痛苦的男子嘶叫聲音,一聽就是因受到生命威脅而發出的喊叫。
童樺低頭一看,阿波羅原先蹲著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狗了。他越過李管家,衝進書房,身後的樂樂,被那幾聲痛苦的嘶叫嚇壞了,扯開嗓子嚎啕痛苦。
果然,他走進書房沒幾步,就看見顧恒的超大辦公桌前,一名男子被阿波羅狠狠地咬住脖頸,他想拜托掉這條大狗,但是沒想到看似蠢笨的古牧犬,居然也會有這麼靈活的時候。
辦公桌後的顧恒早已出離憤怒,他驚怒交加地站起身,斷斷續續叫了兩聲:“你們、你們!”而後突然拉開身側的抽屜,枯瘦的手在抽屜裏摸了兩下,再拿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支鋥亮的小左輪。
“阿波羅!”童樺見狀,不假思索跑過去,一時情急竟是用身子,死死地擋在顧恒槍口之前!
“小尋,讓開!”拿到槍之後的顧恒,較之以往更加狠厲、沒有人情。
童樺回頭,看著鬥得越發厲害的一人一狗,空氣中已經出現血腥的味道,他看向顧恒的眼睛,斷然搖頭:“不行,我讓開你會殺掉我的狗!”
“任何東西,無論人或狗,都不準在家主麵前撒野,這是顧家的規矩!讓開!今天祖父就是要教給你怎樣做家主!”
顧恒持槍的手,穩穩地指向猶自顫抖的人和狗,但卻因為中間站著童樺,此時正好不偏不倚麵向槍口。顧恒隻要扣下扳機,童樺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