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複仇者酒吧出來的時候，天光微亮，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童樺腳步走得極快，他在借此抒發胸口的憤懣。他一徑走到車旁，拿鑰匙開車門的時候才驚愕的發覺，身後站了人！
童樺遽然回身，並且向車尾的方向移動一大步，借此拉開兩人的距離。不過他定睛看清楚是誰的時候，還是沒來由地鬆了口氣：“怎麼是你？”
來人正是剛剛的調酒師、曾經站在程弋身後的保鏢，喚作宋前進的——程弋很惜命，能在他身邊效力的，都是他的心腹。
宋前進麵無表情，甚至還帶了幾分不情願：“童先生，大哥讓我這段時間跟在你身邊保護你，還有……”
“我不需要。”童樺斷然拒絕。
程家兄弟之間的關係相當微妙。程家一共兄妹五人，除了老三程遙和最小的程嫀是正室嫡出以外，剩餘三位都是他們的父親和他最愛的女人所生。所以要不是前一代家主被仇家暗算而死，而程遙的外祖王家又不肯出力，程家的家主是不是由程弋來做，還很不好說。
程遙和程弋，有嫌隙，但合作的利益遠遠大於嫌隙，這才是他們兄弟二人能長期合作的真實原因。
任由被派遣來的保鏢僵立當地，童樺麵無表情地打開車門，正打算側身坐進去的時候，宋前進突然說話了：“大哥還說，要我帶您去看守所探視狄先生……”
這一次童樺依舊不等他說完，一歪腦袋命令道：“上車！”
宋前進如同聽從命令的兵士，答了一聲“是”，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童樺被逗笑了，往常都是保鏢開車，這家夥倒好，讓上車，真就直接上車了，也不張羅開車。
童樺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小子還真聽話，讓你上車你還真就上車，有沒有當保鏢的覺悟啊，會不會搶著開車啊！”
“我不會開車，沒考駕照。”
童樺難以相信：“這樣你們大哥都敢讓你呆在身邊？你到底那點強啊？”
他用逗弄對方的腔調詢問著，以前他不記得二哥身邊有這一號人物。
宋前進跟他第一次見麵時站在程弋身後的姿態一樣不苟言笑，想了想說道：“我哪點強，童先生以後就知道了。”
車子駛上高架橋，早晨的太陽照在他們眼前，童樺開大油門，全速行進。雖是一夜未眠，可童樺卻很有精神頭：“你為什麼沒考駕照啊？”看這人的眼睛，也不像近視的樣子。
“我是紅綠色盲，考駕照那幫人不給。”
童樺手上一劃，他們險些衝下高架橋，趕忙調整過來，他出了一身冷汗。反觀身邊的男子，麵色沒有一絲慌亂，哪怕是剛剛車子擦過橋邊欄杆的時候！
處變不驚，或者反映超慢，這是童樺對此人的初步判斷。
“那你怎麼調酒啊？”很多雞尾酒都是紅色或者綠色，這的確是個問題。
壯漢很幹脆地答道：“聞味。”
童樺在頭腦中，給這人的檔案又加了一條：嗅覺敏銳。
雖然還不知這人的身手如何，但童樺憑生出對這人的好感，於是說道：“你們大哥，剛才還說什麼了？”
宋前進側頭看他一眼，用直線一般的音調說道：“大哥還說，要是童先生不肯收下我、或者我沒有保護好童先生，肯定弄死我。”
童樺：“……”
這是什麼大哥和小弟啊！
“放心，我肯定不讓你被他弄死。”先給對方吃一顆安心玩，這也是童樺的禦人之道，邀買人心，“以後你就跟著我吧。隻要你盡心，我絕不虧待你。但是，你要是敢把我這邊的風吹草動都報備給程弋，我保證讓你生不如死！”
邀買人心之後，再曉之以厲害，這當然也是程式的風格。
“對不起，童先生。我隻是被派來保護你這一段時間，等我們大哥召喚，我還是會回去的。”言外之意是，你想用我，老子還懶得伺候你呢！
童樺緊了緊握方向盤的手，他想抽人！敢情這家夥還是一人型召喚獸！
——
清晨的路麵交通非常通暢，童樺把車停在一處早點攤前，抬腕看表：“現在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你去吃早飯，我在車上睡會兒。”
“這裏是……”宋前進透過前玻璃看外麵的景致，一臉迷茫的樣子。
“你沒來過這兒啊？”
“好像是來過，看著眼熟。”
童樺在這人的檔案裏打了個叉叉：“你是考不了駕照！就算你不是色盲，以你的路盲，也考不下來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