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樺半低下頭去，一副伏低做小的逆來順受樣子，一顆搖搖欲墜的心，終於回歸胸膛。
老顧站起身，把童樺麵前茶幾上的酒瓶酒杯統統掃到地上，卻唯獨不敢碰立在沙發旁的吊瓶架。他直接坐在茶幾上，抖著腿教訓道：“沒錯，你出生時我不在身邊，你生母遺棄你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如果沒有童昕，你早就在街頭凍餓致死了，你恨我，我能接受，誰讓老子那時候混蛋呢！”
原本低著頭的童樺，聽見老顧提及往事，雖然和他之前的猜測八九不離十，可他還是被震驚了，忍不住看向顧凜威。
“從你八歲，我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你們哥倆相依為命了，我就發誓要做一個好父親，小孩成長路上要碰到多少曲折，我就聘請了一支專業的教育團隊，你有點風吹草動我就要緊急召見這些人，這個團隊一直到前年你十八歲的時候才解散。”
他這回是真傷心了：“可是你小子呢！全不念我當年帶你去遊樂園玩，背著你哥帶你去吃垃圾食品回來還要被你哥罵，打從進了青春期，就叫囂我不是你親生父親，光DNA我就陪著你驗了三四回，輪換著醫院抽血驗DNA，幾乎全市有驗這個資質的大醫院，我都帶你去了個遍，你現在還說你不是我親生兒子！”
童樺還想狡辯：“我不是……”
“聽我說！”老顧終於拿出了老子的威嚴，童樺在包廂裏好好睡了一宿，他卻熬得眼中血絲密布。
“你還老幻想，你軀殼裏住的不是自己，小時候你告我說你裏麵住的是奧特曼，遲早壞蛋來毀滅地球的時候你要拯救地球。後來你又告我說，你裏麵住的是蜘蛛人，不知哪天手腕上就能噴出絲來，你還要去救你的什麼金發女友。今天倒好，你也不奧特曼、也不蜘蛛人了，直接跟我說你裏麵住的是程遙，這回你又想幹什麼？是想學人家程遙去拍戲、開演唱會，還是拍什麼全果寫真集？或者幹脆和狄慕結婚？！”
莫名其妙的，童樺的腦袋裏想到了“狼來了”的故事，看來類似的故事，還是不編為妙。不過也許身體原先的主人沒有騙人，他的軀殼裏，就真的先後住過奧特曼、蜘蛛人，還有自己的靈魂！
就在顧凜威的咆哮聲中，童樺旁若無人地走神。
“樺樺，我知道，你喜歡狄慕，從你小時候給狄慕送花那時候起，你就喜歡上了狄慕。後來他的唱片、海報你統統收藏，你場場不落地去聽狄慕的演唱會，卻對和狄慕經常在一起的程遙，充滿敵意。”
被提到自己名字，走神的人立即支起耳朵：“我以前，很討厭程遙？”
“不然你能把報上狄慕和程遙所有在一起的照片都剪掉？童昕跑到瑞士跟蹤狄慕和程遙的約會，不過就是為了讓你死心，你當時也確實是死心了。可是後來程遙車禍，你堂姐又嫁給了狄慕，你才又蠢蠢欲動。故意接觸狄慕，又故意裝得滿不在乎，讓對方以為你很奇特，這些我看在眼裏，狄慕也同樣看在眼裏。但是人家根本就沒當回事！”
顧凜威想了想，下定決心說道：“我今天跟你說實話吧，你別以為茹齡嫁給狄慕，就真當上了狄夫人！她生的孩子和狄慕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他們一直分居，從未在一起過，茹齡嫁給狄慕，是為了家族利益！”
他苦苦追求的真相，隻是一句話，極其輕巧地從老顧嘴中流露出來。
大致理清了脈絡，童樺身上直冒冷汗。他不等對方再說下去，利索地抬腕，拔掉手背上的針。而後抬步就向外走。
“你要去幹什麼？”顧凜威手忙腳亂地按住他。
“我要出去，我要去見顧茹齡和黎承暉，我要見他們，他們手上肯定已經掌握了狄慕的罪證，我要求他們撤銷證據。”
“來不及了！”顧凜威眸色加深，“你救不了狄慕，而且我聽律師說，狄慕已經完全認下來了，鼎尊所有的內幕，他都一個人認了。”
瞬間，童樺的動作停滯了，連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他不可思議地看向老顧，輕輕搖頭：“這不可能，除非他瘋了！”
隻要把事情推到程氏兩兄弟身上，狄慕不會受太多牽連，而且事情的真相，也確實是程遙和程弋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