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顧茹齡站起身來,不動聲色地從童樺手中接過女兒:“爺爺,您談正事吧,樂樂玩了一晚上也累了,我帶她去睡覺。”
顧恒還不忘囑咐:“零點放炮吃年夜飯前把她叫醒。”
顧茹齡點點頭,看也不看童樺,直接離開了。
顧茹齡剛剛關上門,童樺就接收到來自顧恒如炬的目光,他揚了揚頭,直接迎上他的視線。
終於,顧恒滿意地點點頭:“今晚,我將正式承認你的身份,顧尋。”
童樺皺了皺眉,想拒絕,可是顧恒語氣堅定,他決定的事情,又豈是他想拒絕就能拒絕的事。
於是,他換了口吻說道:“我能問問原因嗎,老先生?”
對於這聲“老先生”,顧恒相當不悅,但他還是說道:“因為你已經具備了顧家繼承人必備的條件——血統、魄力、膽識,還有狠心!”
看童樺不以為然,就聽顧恒繼續說道:“替身演員遭雷擊那件事,我一直在關注,當然也很高興看見了你行事的風格。威逼利誘,威逼永遠在利誘的前麵,這話說的好,這才是我顧家家主該有的膽魄!相比之下,你的父親,在這一點上都不如你。顧家交到你手上,我才能放心。”
顧恒說的都是肺腑之言,然而童樺並不買賬,他聽了聽胸,問道:“要是我不想做什麼顧家家主呢?”
祖孫二人之間,原本平和的氣氛,因為童樺這句話,驟然失了溫度。顧恒的眉頭漸漸皺起,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被人恭維,還沒有人敢這樣和他對著幹,就在他眼中乍現殺機的時候,原本皺起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他陰森地笑了:“可以啊,不過我會殺了你那個大哥。”
他說話時神態依舊,但越是這樣,童樺越覺得恐怖。
殺了童昕?
不用成為事實,隻要想想,童樺就感到不寒而栗,他胸口起伏,怒瞪顧恒:“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兒子的感受?!”相信憑顧恒強硬的行事作風,顧凜威和童昕之間,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
“比起顧家家業來說,我一個兒子的幸福,算得了什麼!再說,也許童昕死了,你父親才願走上正軌。”從他的語氣來看,似乎早就恨不得童昕死掉了。
完全占據了談話的主導權,顧恒甚至還俯下腰來,拍了拍童樺的手背,如同勸一個小孩:“你大哥的命,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至此,談話已經毫無必要,童樺直接轉身離開。在門被關上之前,他聽見裏麵傳來顧恒饒有興趣的聲音:“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威逼利誘,威逼永遠要放在利誘前麵!小東西,我告訴你,我這一輩子用得最拿手的,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
急匆匆從樓上下來,童樺走到餐台前,抄起一杯白蘭地,兩口就灌了下去!
一杯酒下肚,咽喉就像被火燒了一般,他繼續拿起一杯,徒勞的希望用酒的涼意,掩蓋酒精的火辣。這無異於負薪救火,眨眼之間,五個空酒杯被他擺在桌上。
率先發現他異狀的是顧凜威,他走過來,奪過童樺手上的第六杯白蘭地,壓低聲音吼道:“你想把自己灌醉嗎?”繼而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道:“跟你祖父談的怎麼樣?”
“別跟我提顧恒!”童樺難掩嫌惡,順手從餐台上拿起酒杯,因為情緒惡劣,他沒看清楚他拿的是什麼就,仰脖就喝了下去。那是高度數,還沒來得及稀釋的龍舌蘭,同時喝下了兩種烈酒,童樺想轉身離開,可是腳下已經不受意識控製了。
顧凜威看他臉色通紅,歎口氣,吩咐李澤俊道:“把他扶到休息室去。”這種節宴,如果童樺因為酒醉而當眾出醜,出的無疑將是顧家的醜。李澤俊立即上前,攙住童樺,像預先準備好的賓客休息室走去。
沒有人發現,有兩道視線一直追隨在童樺身邊,當看到他被攙扶離場的時候,視線的主人不由眸色深沉地站起身來,繞過半個舞池,以不易被人察覺的方式,走向了休息室。
渾渾噩噩之中,好像身體被放平,脖子地下被塞了一個枕頭,童樺抱住枕頭,蹭了蹭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一道修長的身影在進來後,“哢嚓”一聲門已上鎖。
身材挺拔的男子,站在躺椅旁邊,看著醉得人事不知的童樺,用不帶情感的音調陳述道:“你還是那樣,一生氣就喝酒,酒醒了肯定又要後悔死!”
可惜,沉醉中的人,壓根聽不見近在耳邊的話語。他睡得那麼安靜,靜到呼吸都不易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