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昕笑著從他嘴上把蟹殼拿走,將剛剝好的遞過去:“看你吃的滿嘴都是。那我們先說說別的事吧。”
立時,童樺心頭生出不好的預感。
“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弄的?你總不會缺心眼到告訴我說是不小心自己弄的。”
那其實就是童樺想說的,可是他現在不敢說了。
童昕盯著他的眼睛,繼續道:“還有,範靈的死,你能說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兩個問題,都是童樺沒法回答的。
“我本來也不希望你和顧家扯上什麼關係,你是我養大的弟弟,我隻想你能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但是現在看來,那隻是癡人說夢罷了。你終究是顧家的唯一血脈,所以你必須得到顧家家主的承認,他的承認,就是對你的保護。”
童樺腦中猛省,最近他做事的節奏太快了,尤其是像昨晚牽扯到程弋,顧凜威深夜調動家中所有的保鏢出動救援,必然會引起顧恒的注意力。
他的視線再次移向童樺的手:“你剛要做經紀人的時候,我對你不放心,這個圈子太汙濁了。可是這幾個月看下來……”
“你終於放心了?”童樺問道。
“我覺得你更加危險!樺樺,哥奉勸你一句話,身後有餘亡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別把事情做的太絕了!”
把事情做絕,打得對手無力回擊,正是他的做事風格!沒想到處於娛樂圈最外圍的娛記,竟然看出了他的路數。童樺唯恐這樣下去,童昕會發現破綻。
童昕把蟹腳湯端出來的時候,童樺坦誠地望向哥哥:“顧茹齡女兒的滿月宴,我會去的。你說顧凜威要是現在能生出個兒子來,我不就不用做他的獨子了!”
正在盛湯的童昕手下一頓,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
幾天後,正在童樺為給黎承暉選定複出後的第一部電影忙得焦頭爛額之際,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童樺辦公室的電話,除非公司內部高層和他自家老哥,很難有外人打進來。
等了幾秒鍾,電話那邊沒有聲音,他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但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我是童樺,請講。”
“是我。”一個蒼老刻板的聲音傳來,童樺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這個聲音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但是憑直覺他也能猜出這個人是何方神聖了。
可是他故意不去點破,語出譏諷似乎故意試探對方的耐心:“老先生,每個人都用‘是我’兩個字來對話,那就不用父母給起名字了!請問您貴姓高名?”
“顧尋,你怎麼這麼跟爺爺說話?”蒼老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一如顧恒少數的幾次出現在新聞的鏡頭前。
童樺咬了咬嘴唇,看向窗外有些擦黑的天,落地窗玻璃反射出來他模糊的身影,隻有那雙眼睛晶亮晶亮的。
顧恒!顧氏掌舵人,一個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
聽他的語氣,這個身體的主人,和顧恒的關係,並不陌生!但是現在是他程遙的靈魂居住在這個軀殼裏。
“顧老先生,我是童樺。”生硬的語調,刻意做出的疏離與生分,“請問有什麼事嗎?”
對方愣了一下,顯然接受不了童樺的態度。
這一次,電話那端靜默了很久,童樺也不催促也不掛斷,隻靜默地等待……
“聽你父親說,車禍之後你失憶了,剛醒來時連你那個大哥都不認識了。”絕非幻覺,在聽到顧恒說“你那個大哥”的時候,語氣中流露出不屑和怨恨。童樺心下冷笑,竟然敢這麼看待童昕,那他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