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征兆的碎裂聲,客廳的三人同時望向了廚房的方向。
達子和寧凡立馬衝了過去。
“媽的喪屍!”達子一眼就看到了窗外的東西。
大爺上半身傾在窗楹外,一隻手掙紮著扶著窗框,碎裂的玻璃碴把他的手掌劃破,窗台上頓時鮮血淋漓。
外麵的那隻喪屍咬緊了老頭的肩,還在不停的將他往窗外拖去,因為不小的響動和血肉的氣味,視線裏已經有四五隻喪屍朝這邊快速的聚來。
大爺的腿腳不利索,但仍在拚命蹬住櫥櫃。不過即使這樣,一個年老八十的老頭子也強不過被病毒強化了的喪屍啊。
外麵的東西沒了耐心,悶哼了一聲,槽牙死死楔進肉中,雙腳蹬牆!喉間發出著含糊不清的低吼。
大爺被兜的腳下一空,一個前栽,就要被外麵的喪屍給拽下窗台!
達子已經從後邊衝了過來,
“撐住,大爺!”他雙臂緊抱住大爺的腰,拚盡全力想要把他拉回,“啊啊!!!”達子怒吼著。
這個一直樂樂嗬嗬的東北漢子,他心裏清清楚楚的知道喪屍已經咬了大爺,人已經活不下來了,事已至此的掙紮,結果都是一樣。但他就是一心想救人,這不止是身上穿著警服的緣故,還有人之於獸性的不同。
他的舉動,對或錯都不需要再去討論,救人是他的第一反應,他已經做出了選擇,雖然是無謂的選擇。
人總喜歡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啊。
達子雙臂緊扣,腳下用力,臉憋得通紅,他感到身體裏有一粒一粒的什麼東西在爆炸,像細胞,像所有血液,不知為何,又熟悉的生出一股子氣力!
“呃啊——”他死死抱著老人的腰,止住了不穩的腳步,居然將身體從窗邊慢慢拉了回來,不管接下來怎樣,他絕不會鬆手!
這一切發生的,都令寧凡無法反應,達子已經開始和外麵的喪屍進行著無意義的爭奪了。他站在廚房的門口,看著臨窗的這場荒謬的爭搶。
寧凡麵無表情,慢慢走上去,拍了拍達子依然緊繃的臂膀。
老人的身子橫亙在窗戶中間,達子半蹲著緊抱著腰,他看不到暴露在外,暴露在群屍口下,老人上半身的情況,
難以描述。
已經沒了呼吸。
“大爺死了。”寧凡說道。
達子頹然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兩手無力的鬆開來,沒有了窗內的阻止,屍體立馬被拖拽出窗。
窗外響起一片稀裏嘩啦的聲音,不用想,發聲的緣由讓人心悸。
達子喘著粗氣,手捂額頭,不知在想什麼。或許是做警察以來從沒體驗過的無能為力。煤氣灶上還溫吞冒著熱氣的麵鍋,此刻也半傾著斜在灶台上,白花花的掛麵,雜著碎切的蔥花,從鍋沿灑出,流了一地,慢慢冷卻著白氣。
就剩下一隻黑布鞋,和一根拐棍。
寧凡看了眼箕坐在地上的達子,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節哀順變”。
人命如草,脆弱的近乎殘忍,末世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
“咯咯咯咯咯咯”
“呃啊————”
稀裏嘩啦的聲音,兩分鍾內就沒有了,窗外重又傳來喪屍令人發毛的怪異叫聲。
他們還沒吃飽呢。
寧凡與達子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低頭,藏在櫥櫃後——那裏喪屍看不到他們。
當視野中存在活物的時候,喪屍才會產生暴走舉動,而沒有發現有活物的蹤跡時,他們則長時間處於一種好似夢遊的無目的狀態。
所以這個時候,達子和寧凡應該是安全的。
兩人互看著對方,剛想慢慢遠離這裏,隻聽“哐”的一聲!一個人影從兩人頭上飛過,巨大的衝擊力把整扇窗框都撞得粉碎。帶著窗框的斷木碎條,狠狠摔在了地板上,像是因為疼痛或是其他原因,他尖利的咆哮一聲,鯉魚打挺般翻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