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離開這個世界?你想穿過神之監禁的屏障躲到人類世界?”
“穿越神之監禁......”
“嘁,休想從神之監禁的魔爪之下掙脫......”
“懦夫!”
“懦夫......”
窗外雷電交加,槲元瀧又一次從混沌的夢魘中驚醒。老伴早在一年前去世了,這一年來,每一個驚刹的夜晚都顯得那麼孤獨而可笑。
“坎......”
槲元瀧捂著胸口,顫抖著身子,強忍著心髒深處傳來的陣陣刺痛——今晚,又是一個難眠之夜。
二
“父親,你醒了”,槲元須拾掇著柴火,看到父親站在窗前,正若有所思地擦拭著那把古舊的玄鐵巨劍。
槲元須很小的時候,就常看到父親一個人背著劍上山,出於好奇他總會瞞著母親自己偷偷跟上去。可是父親的劍法看上去單調而古怪,幾次下來,他就完全失去了興趣。不過有一次,他壯著膽子問槲元瀧,“父親,你以前是個厲害的劍客嗎?”。不料父親非但沒有回答他,反而狠狠地將劍劈向身側的巨石,強大的衝擊引得四周一片火石飛濺。槲元須可著實被嚇得不輕,不想卻突然發現,父親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裏竟然噙著些許淚水,微妙卻不難發現。不過那時候槲元須也還小,根本體悟不到父親眼神裏的含義,更因為父親長久的沉默,讓他沒敢再繼續追問什麼。不過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過問關於父親的過去還有這把大劍的故事。
槲元瀧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元須的問候,依舊動作緩慢卻細致的擦拭著劍刃,顯得格外莊重而享受。這把大劍,對於槲元瀧而言,必然是有著什麼特殊而非凡的意義。
三
晨起的太陽不知不覺間似乎偷偷遁入了氤氳之間,天色也突然變得陰霾而沉悶起來,剛才還在那劈柴的元須這時候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鋥亮的劍刃似乎都迫不得已褪去了鋒芒,周圍的氣氛突然變得壓抑瘮人。槲元瀧的胸口突然又開始刺痛起來,隻不過這是一種以往從未有過的劇痛。他咬緊牙關扶著桌子,身體已經痛得似乎即刻就要分崩離析,胸口好像有一股能量想要逃逸出來,無情地衝撞著這個老頭的胸腔。槲元瀧猛然睜開眼睛,滿目怔愕的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氣息是......
坎!
這心念甚至來不及反應,身後的陰影中已經出現了一個全身灼燃著的黑炎的身影。
“坎......”槲元瀧的身體因為劇痛而顯得扭曲無力。
坎的全身都被黑炎包裹著,碎裂的麵具下,襲來一股憾人心魄的威嚴之氣。他全身的皮膚彷如來自異界的魔獸,但似乎的確是身體與生俱來的外殼。他的身上披著極簡卻滿是殘損的黑色護服,右手握持一把修長的黑色隕鐵太刀,盡管被刀鞘掩蓋著鋒芒,但刀刃的寒意仿佛侵染了周遭的一切,空氣中盡是恐懼與蒼白。
二十多年過去了,坎魔的樣子依舊如往昔一般威嚴而攝人心魄。那年一別,槲元瀧再沒見過坎,而這份威儀卻如同烙印般深深銘刻在他心底。
然而還沒等槲元瀧開口,坎魔卻突然重重地摔跪在地,隻用劍鞘無力地支撐著孱弱的軀體。麵具下,一股黑色的血痕清晰可見。槲元瀧這才發現坎的全身上下盡是被利爪深深割裂的痕跡。
“坎,你這是......”槲元瀧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癱跪在地上目瞪口呆。在魔界,能與坎魔匹敵的人屈指可數,更別說能將他傷成如此。魔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瀧,還記得二十多年前我讓你不惜一切守護的東西嗎。”已然身負重傷的坎,話語之間卻絲毫感受不到一絲痛苦與掙紮。
槲元瀧顫抖著的手緩緩的貼扶在自己的胸口,“難道如今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你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預料到的......”。
“沒錯,但可惜......”,說話間,坎突然徑直將左手穿入槲元瀧的胸膛。刹那間,槲元瀧仿佛失去意識一般身體後仰著,胸口瞬間湧出一股黑色的氣焰如同數以千計的螻蟻一般迅速蔓延到坎的手臂之上,左臂上的皮膚漸漸變得崎嶇,呈現出惡魔之手的形態,一直延伸到坎魔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