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爸爸打來的,他一反以前洪亮的嗓音,而是暗啞著聲音道:“你爺爺去世了,是很安詳地離開的,你有時間回爺爺家來,處理一下他的後事吧。”
我聽到了這個消息,一下子眼淚奪眶而出。
我抽噎著問爸爸:“爺爺什麼時候去世的?是生了什麼病嗎?”
爸爸道:“你爺爺是今天上午離世的,我接到你奶奶的電話,就急忙和你媽媽趕回老家了。你爺爺沒有生病,是壽終正寢,上午曬著太陽打了一個盹就沒有再醒來。”
我抹著眼淚道:“我這就去和總編請假。等著我。我從網上訂票。”
掛掉電話,我急匆匆往總編辦公室走去。
傅言飄在我身邊道:“你怎麼這麼難過,你和你爺爺的感情很好嗎?”
我心裏對他說:“我從小就是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一直到初二的時候,我爸爸工作調動,我們才一家人搬到了上海。就算這樣,我上學的時候,每逢寒暑假,一定也是會回老家,住在爺爺奶奶的家裏。我們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我爺爺退休前是大學的教授,有個特別大的書房,我的啟蒙教育就是那占滿三麵牆的書架上的書帶來的。
我的文字功底之所以還不錯,都是因為我爺爺從小在文學上對於我的熏陶。
我們還一起去湖邊玩,一起放風箏,和我爺爺學畫畫,在爺爺奶奶家的小院子裏種植各種植物。我的童年所有樂趣,都和爺爺密不可分。”
我心裏越想這些曾經的畫麵,就越是覺得傷心。
以至於我來到總編麵前的時候,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總編很體貼地同意了我的請假,而且,還將一包麵巾紙遞到我的手裏,然後拍拍我的肩膀道:“既然你的爺爺走的很安詳,沒有遭受到病痛的折磨,你就應該感到慶幸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然離世的,想開點吧。”
我謝過了總編,然後出了辦公室就急忙去格子間拿包。
莫佳軒出去采訪去了,所以我也來不及和他說一聲。
我打了一輛車,在車上訂好了今天最早一班去江西的航班,然後就是望著外麵的景色發呆。
我腦子裏麵亂轟轟的,爺爺去世的這個消息猶如一記炸雷在我的頭頂炸響。我一開始還能回憶起曾經和爺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但是現在離機場越來越近,我卻有些恐懼了。
我害怕接受爺爺已經不在人世這個事實。我總是覺得,隻要我不去親眼見證爺爺的屍首,爺爺就還是活著的。我同時也怪自己,大四那一年根本沒有去爺爺奶奶家,那時候我正為找工作而挫敗著,以致於最後和爺爺見麵的機會也放棄了。
我不停地責怪自己。坐在飛機上時還是呆呆的。
傅言看著我難過,好像也於心不忍的樣子。他挑起另外的話題,分散我的注意力。
“你老家在江西啊,沒有聽你提起過呢。你們那裏有什麼特產嗎?”
我卻一點攀談的興趣都沒有。我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
“傅言,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我現在真的很難過,什麼話都不想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