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安府當家的要換人了!”路邊麵攤上的客人們都在議論紛紛。
“喲!可不是嗎。本來長子繼位也沒什麼特別的,這怪就怪在安老爺子身子骨還硬朗得很,怎麼平白無故的就退隱了呢?他可是個令願死在官場上也不願閑置在家安享晚年的人呐。莫非……”故作深思的延長了語氣。
“定是安墨哲那小子逼的!”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一語道出:“長子又怎樣,明明是庶出,二公子安墨堯才是嫡親。若大的安府邸宅和巨額的家產他竟想獨自收入囊中。哼!一個下裏巴人……”
眼看著身旁的安墨哲攥緊了拳頭,我連忙上前一步道:“這安府的宅中之事豈是爾等市井小輩可以議論的!”我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撂下狠話:“仔細你們的舌頭!”
此話一出,鴉雀無聲。剛剛還像論自家事一樣的人們都假裝默默埋頭吃麵,但我知道他們都在用餘光偷偷打量著我。這倒也無妨,今兒個我穿著上好的素錦緞子新裁製的衣服,身份自然不言而喻,諒他們也不敢造次。
“我們走。”察覺到安墨哲的拳頭並沒有絲毫鬆懈下來的意思,我不由分明的拉著他的手匆匆離開。心裏暗念道:千萬別捅什麼簍子。特別是在和我一起的時候,出了事兒就全是我的責任了。
本來是想逛逛集市,放鬆放鬆的,可誰想到攤上了這事兒。唉,那些人真是太不長眼了。要是這陰晴不定的家夥突然發起怒來,後果可想而知。
走遠了些我便自然的鬆開了手,“還是盡情的享受吧,繼位以後位高權重,事情自然繁多,身心束縛其中,就沒有今日的自由了。權利場可不是個省心的地方。”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曾後悔過。”他的眼眸裏褪去了初見時的那份清澈的稚氣,多了一份駭人的深不見底。
怒氣盛,怨氣重。說實話,現在的他讓我害怕。
安墨哲雖頗有才智,但尚不成熟,易意氣用事。現在又被授予了這麼大的官職,若是一時間理智壓不住氣焰,恐濫用職權,後果將不堪設想。
“上次墨堯說要你隨他到書院,照顧他的起居,你可願意?”
那書院可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官宦之家子弟都在該書院就讀,而且據說還有皇子暗藏其中。不對,“據說”二字大可去掉,因為我可是知道此事並非謠傳。本來還在為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借口而苦惱,現在可好,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要是能順利地找到皇子,並且與之深交,如此一來……
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以,我非去不可。
“白懿聽憑大人差遣。”我低著頭,一臉謙恭。
安墨哲的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冷笑,說:“連你也要這樣嗎?”
其實,我隻是想試探一下,畢竟現在他的身份有變,性情說不定也有變,還是小心點好,要是一個不小心進入黑名單就糟了。
“怎麼,生氣了?”我抬起頭,一臉壞笑。“墨哲是怕我和你生分了嗎?”
見他微微揚了揚嘴角,我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應該……沒變太多。官腔呀暴脾氣呀也不可能一下子全上身吧,看來是我多慮了。
“書院裏隻允許帶一名小廝近身伺候,他竟然嚷著要到外院去住,簡直是太任性了!所以———”突然他停下腳步,一臉認真地看著我說:“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
這算什麼理由?!官宦子弟生來嬌慣,都是在外租個私人小院住的。住在書院裏的都是家教嚴格的,望其苦其心誌勞其筋骨。不過在我看來真是夠迂腐的。既然有這個家世條件,幹嘛找茬兒,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多吃些苦。
現在隻要他安墨哲同意,找個閑適的小院,將一切打點妥當根本不在話下。
“不用了。我願意。”我立馬打斷了他的話。要是現在不走,恐怕,日後就沒機會了。伴君如伴虎,此刻你我以禮相待,視為知己,可時間長了誰也說不準,保不定哪天盛怒之下就把刀架到我脖子上了。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是危險,尤其是像他這樣陰晴不定、疑心病又重的人。
當然,拒絕一定要委婉。他可是個多心的人。
“不要惹些不必要的麻煩。”細細想來,似乎略有不妥,我又補充道:“現在是敏感時期……”
話還是說一半留一半吧。一時間我也想不出什麼妥帖的話,剩下的,就由他自己發揮想象吧。
“小不忍則亂大謀。我懂。”他略點頭道。
這領悟,額,莫名的罪惡感湧上心頭……反正就先這樣吧。
回到府邸,聽下人說有貴客等候多時,安墨哲便換了身正裝迎客。
我也換了身衣服,閑來無事在府裏隨處溜達。畢竟我也是要走的人,說不定以後就再也不回來了。生活了多日的安府呀,再多看你幾眼吧。
過不了幾日就要舉行繼位儀式了,安府裏上上下下張燈結彩,竟是比過年還熱鬧。奴才們都想在新主子麵前賣力討好,無一不仔細用心的。人心呐,真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