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本來就身體不好,怒火攻心之下大病一場,這一病就沒再能起來。臨死前他媽才知道,原來那男人做生意的錢和人脈,全都是找她娘家幫的忙。那個趕她離開家的嚴厲父親,原來才是真正愛她的男人。而那個她以為對她好的男人,卻根本不是真心愛她,隻是為了她家的權勢。
臨死前爆發的強烈母愛讓她難得清醒了一回,她可以為自己的識人不清而買單,可她兒子卻不該和她一樣受苦,她爸爸也是聰明人,當初借錢給那男人的時候要了公司1o%的股份,最後這股份給了她,而她……唯一能留給兒子的也就隻有這1o%的股份了。
可她兒子還沒有成年,不能行使股東權利!必須找個人看管這股份,等他兒子成年之後就可以隨意支配了,她既沒有把股份留給娘家看管,更沒有把股份留給那個惡心的男人,而是把股份委托給了一個她最放心的朋友那裏。
之後的事情,齊宇也沒有詳說,不過羅明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當初他在大學遇見對方的時候,整個集團已經牢牢掌控在齊宇手裏了,而且他從沒見過齊宇的繼母和弟弟,隻見過一次齊宇的父親。也是那一次,讓他終於認清了齊宇的本性,也迫使他不得不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對方到底做了什麼。
齊宇報複起人來是真的狠,哪怕他父親確實是個人渣,可一般人也絕對做不到那個地步。他永遠忘不了齊宇介紹他爸時的表情,哪怕他隻見過匆匆一麵。
齊宇讓傭人把他爸爸推了出來,他半蹲在他爸爸的輪椅身邊,臉上的神情溫柔而體貼,“爸爸,你放心吧,不論你多老了,我都會‘照顧’你的。”
不知是他那天想得太多,還是齊宇也沒花心思隱瞞,明明傭人們臉上都是感動的表情,可他卻偏偏聽出了‘照顧’這兩個字裏透出的詭異氣息。
這句話說完,齊宇就讓傭人把他爸爸推回了房間,羅明甚至可以看到那個垂暮的老人不停抖動的肩膀。
那是恐懼到極點……卻又完全無法控製的條件反射,他第一時間就得出了結論。
“學長,果然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就是你了。”齊宇的目光在傭人們身上溜了一圈,然後笑盈盈的定定看向了他,“讓你見笑了,我爸爸這個樣子,好了,我讓廚子燒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我們上樓吃飯吧。”
那一刻,滲人的寒意從四麵八方硬生生的撕扯開他的皮膚,狠狠竄進了他的四肢,讓他根本喘不過氣來。他甚至不敢去細思‘果然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就是你了’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忽然理解了那個老人的感受,那是一種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可怕的恐懼感。
無孔不入,無處不在。
現在想來,當初他沒有強硬地拒絕齊宇的追求,一大半還是來源於心理上的恐懼,他怕如果撕破了臉皮,或許有一天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就會變成自己。
然後當有人來探望他的時候,都會被齊宇無微不至照顧他的態度而感動。
沒有人可以看清齊宇的真正麵目,甚至連他的父母都不能。
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恐懼甚至遠遠超越了當初他被綁架時的絕望。
羅明?羅明?”柳溪叫了好幾聲,才把羅明從記憶中喚醒。
“我把齊宇的位置安排在了你們後麵,他是跳級生,可能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你記得多照顧他一下。”
“好……好的。”羅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出的聲音,他的視線對上了齊宇,對方有些高興又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可能通過前幾次見麵,他也知道羅明不太喜歡他,走過來打招呼的時候,甚至帶了點小心翼翼,“哥哥,我們又見麵了,還有王良,上次謝謝你們救了我。”
羅明看著他,隻覺得恍如隔世,記憶中的齊宇和現在的完全對不上。齊宇當年即使偽裝,也風度翩翩的像個王子,而不是現在軟弱又膽小的樣子,難道真的是他想得太多了?現在的齊宇還不是以後的那個齊宇,難道就因為現在這樣的性格被一直欺負,才導致了日後的變態?
羅明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道:“你好。”
一旁的王良聞言,展顏一笑,不過眼裏的溫度卻驟然猛降,“你好,歡迎加入這個班級,不過我可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