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藝比試(1 / 2)

比試場地設在園中一八角亭裏,這亭子四麵是遊廊曲橋,蓋造在荷塘水上,四麵是雕鏤的窗子。眾人將亭中四麵窗扇推開,桌椅打掃幹淨,焚起一爐好香,有長者主持,很快就布置好了。李元豐請來了他的兄長李元興,兩人進亭坐到圍欄邊的圍椅上,等著觀看比試、評判高下。學中的子弟們和已經聚攏了過來,遊廊曲橋都被他們占滿了,相互間唧唧咕咕地議論著,不時覷著亭中二人評論著。

第一場禮樂,考較大雅之音的演奏。

何逸君選了《梅花三弄》這首古曲。將李月影借給她的古琴放到桌上,坐了下來,活動了一下手指,靜了靜心,她開始彈奏。晉隋以來便有《梅花三弄》此曲,原是晉代桓伊所奏之笛曲,後經唐代顏師古改編為琴曲。琴曲中的“三弄”是指此曲中代表梅花的曲調以泛音形式在不同的弦段、徽位上出現三次,以遞進的方式表達了三個層次。此曲表現了梅花昂首挺拔的不屈姿態以及傲雪鬥霜的高尚品格,並借梅花潔白、芬芳和不畏嚴寒的特性來抒發人們對堅貞不屈之秉性、高尚情操的讚美,梅自古又是四君子之一,是以此曲又有君子之曲的美稱。

陳堯谘站在她身旁,雙手捧塤吹奏《陽關三疊》與她相和。在古代的吹奏樂器中,塤是最古老的一種,其主要發展階段在商周,故其音色明顯帶有商周時代所特有的精神氣質:古樸、渾厚、低沉、滄桑、神秘、哀婉,特別擅長抒發哀怨之情和製造肅穆、曠古的特殊效果。《陽關三疊》這首樂曲產生於唐代,是依據唐初王維的詩《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譜寫而成的。因為詩中有“渭城”、“陽關”等地名,又名《渭城曲》、《陽關曲》。全曲分三大段,基本上用一個曲調作變化反複,迭唱三次,故稱“三疊”。此曲音調純樸而富於激情,特別是後段的八度大跳與連續反複的呈述,情意真切,激動而沉鬱,充分表達出作者對即將遠行的友人的那種無限關懷、留戀的誠摯情感。與何逸君的《梅花三弄》應和起來很和諧。

曲終音止,觀看的諸人久久無言:一方麵是沉浸在樂曲所營造出的清婉、纏綿的氛圍中無法自撥;一方麵是被何逸君與陳堯谘的風姿所傾倒——都是風神俊秀的少年郎君,一坐一站、一撫琴一吹塤,荷塘的微風吹來白色儒衫的大袖飄飄,似欲乘風而去,飄逸灑脫得似是天上的謫仙來到凡塵。

微微咳了咳,李元豐搖頭輕歎道:“史上有琴論對《梅花三弄》作解題曰:‘梅為花之最清,琴為聲之最清,以最清之聲寫最清之物,宜其有淩霜音韻也。’逸君所奏此曲,清澈,無雜音相伴,所發之音猶如山泉叮咚,又如山澗彈起的水花般輕盈;清實,猶如風吹銅鈴般清脆,入木三分而不虛泛;清秀,將冬天神清氣爽、梅花高潔的神韻氣質展現了出來。想彈奏好此曲練指更需要養心,心中有君子淩霜之誌才能奏出梅花傲雪之姿,逸君不止步於指彈的層麵而是掌握了此曲的氣息,在琴之一道上已至臻境。而世毅以陶塤吹奏《陽關三疊》與此曲相和,是取塤之古樸、滄桑之音、曲中留戀、纏綿之意來中和琴曲清傲之音,也可算是別出機杼了。”

坐在他身邊的李元興也點頭笑道:“老夫今日能得聞二位所奏如此之妙音真是不虛此行啊,二位先生的禮樂之技真是讓人欽佩。如非要分出高下的話……,老夫覺得還是何先生所奏琴曲技高一籌。”李元豐也在旁點頭認同。

何逸君聽了他們的評論,衝陳堯谘調皮地眨了眨眼,笑著拱手抱拳道:“陳兄承讓了,此場小弟占先了。”

陳堯谘微笑著還禮道:“逸君撫琴之技出神入化,陳某遠遠不如,甘拜下風。”

第二場書,既是考較文才也是考較書法。

何逸君寫了一首陸遊所作《卜算子·詠梅》“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陳堯谘則作了一首《定風波》“攻書學劍能幾何?爭如沙塞騁僂儸。手執綠沉槍似鐵,明月,龍泉三尺斬新磨。堪羨昔時軍伍,謾誇儒士德能多。四塞忽聞狼煙起,問儒士,誰人敢去定風波?”(摘自敦煌曲子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