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恨我吧？”空靈清澈的聲音從少女口中傳來。
李程終於無法再壓抑自己的情感，猛地撲過去將少女緊緊摟住，臉龐埋在了她的香發之中。.
“真的是你麼……零。”
“是的。”裹在黑色長袍下的少女低聲道。
李程將懷裏的香軀抱得更緊，淚水緩緩流下。男人不會輕易流淚的，隻有在自己的內心最沒有戒備的時候，才允許自己流淚。
李程呼吸著那股淡淡的、無比熟悉的香味，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漫長的幾分鍾後，李程才低聲道：“快五年了，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我一刻也沒有忘記和你定下的契約……”
懷裏的香軀微顫了一下：“為什麼要這樣，或許忘記對你來說會更好。我曾經說過，惡魔在和一個人交易的時候，必定會讓他失去很多東西。如果當初我沒有給你力量，今天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零低下麵龐輕輕訴說。長達四年的光陰，完全沒有在這個少女的麵龐上留下任何痕跡。第一次李程見到時是什麼模樣，現在她也依舊是什麼模樣。似乎“衰老”這個詞，在零的身上已經完全失效了。
“不是你的錯。力量是你給我的，但道路是我自己在走。對於你，我是一直充滿感激的。”
零的美眸怔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從來沒有一個契約者會像李程一樣，將自己當成一個感激的對象。很多時候，他們都把煉金魔女當作是一種萬能工具，而她所給予出去的，也被契約者們視為必然。
他們不曾感激煉金魔女付出的一切，但是當厄運降臨到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又會想到是魔女的契約給他們帶來了災禍。人就是如此。
此刻，這個魔女突然很想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保護眼前的這個人，嗬護他，包容他。然後十分突然地，零閉上了動人的眸子，輕輕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輕輕的吻，一觸即離。但是那種溫度和觸感，還有甜甜的氣味，卻讓李程大腦瞬間空白。
突然而來的香吻讓李程措手不及，看著麵前這個夢幻一樣的少女，目光也呆滯住了。
“本來不想把你卷進我的世界，才不來找你，可是到如今，你還是被卷進來了。放心吧李程，隻要你能認同我，我以後就絕對不會離開你，更不會背叛你——那份契約就是我們之間最牢固的羈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也好，至少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李程緩緩轉身過去，麵對著蘇雪的墳墓：“不管我以後走向什麼樣的道路麼？”
“對，不管你以後走向什麼樣的道路。”
“就算成為惡魔，走向毀滅也好麼？”
“就算你成為惡魔，走向毀滅也好。我就成為惡魔一直陪著你直到毀滅，反正我一直是個惡魔嘛。”
頓了一下，零突然加重了語氣：“不過，絕對不能去找神報仇，至少現在不可以。黑盟組織之中的任何一員，都具備著你遠遠想象不到的實力。”
“黑盟組織，就是魅和神他們那些人？”
“是的。黑盟組織的成員名字，全部是由一個單字加上一個字母組成的代號。他們全都是實力足以逆天的魔法師。”
李程目光一凜，之前的猜想果然沒錯，那些名字奇怪的人全部都是來自於同一個團體。
“那麼，零，也就是說，你也是……黑盟的一員？”
零的目光微微下沉：“是的，我是黑盟之中實力排名第三的成員。但現在其實已經和組織脫離了聯係，隻是名義上的成員而已。我想事到如今，首領早已經發現我反叛，而將我除名了吧。”
“既然這樣，黑盟的存在的目的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吧。”
“收齊全部的魔器。”
“那神為什麼又要複活死去的皇帝？兩者之間有什麼聯係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之前說了，已經和組織脫離聯係很久了。”零道，“我也勸你，暫時不要去接近神，因為那個人在組織中的排名和我並列——不是現在的我，而是曾經處在巔峰狀態的我。”
“和你並列？就是說，你有能力和神一戰？”
“不能了。因為一些緣故，我的身體已經無法產生魔力，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李程的眼中隱隱流出一絲難過，身體重新轉向了那個墳墓。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連為蘇雪報仇的力量都沒有！很久以前，每當他問起關於零的事情，零一直說以他的實力還不能知道，當時李程是很難理解的。可是現在他卻十分清楚地理解了，黑盟那群人實力是如此的強大，就連鬥宗級別的戰士，顯然都無法與之相比。而他這樣的人，相較之下又是更加渺小了。
連鬥宗這種封頂的級別都無法和黑盟成員相比，那到底是怎樣的境界？超越了最高等級的存在麼？
如果黑盟實力如此可怕，那麼曾經處於巔峰狀態，實力達到黑盟第三的零，又強大到了怎樣的程度？真是想不到，這個喜歡撒謊和惡作劇的少女，竟然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巨人啊。
腦海裏盤旋著這些念頭，李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變強，渴望力量！
麵對著泥土裏麵的蘇雪，李程的拳頭因為力量而瑟瑟發抖。
“如果你擁有更強的力量，你想做什麼？”零突然這樣問道。
這個問題讓李程愣了一下。
對啊，想做什麼？報仇麼？
這是必定要去做的吧。可是報仇之後呢，又會怎樣？到時一定會有新的仇恨，等著去報吧？
沉默了許久，李程的眼睛突然變得發紅起來，抬起頭，目光落向了遙遠的星空。
“零，你知道該怎麼停止這個大陸的紛爭麼？”
“為什麼突然想問這個？”
李程低下頭來，似乎看到了沉睡在泥土之中的蘇雪。那一刻，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堅定如鐵的決定！
“如果擁有力量的話，我想改變整個鬥魔大陸！”
改變整個鬥魔大陸！
李程低沉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是這句話卻化作了音波，一直傳送到茫茫宇宙之中。時間和曆史的齒輪，似乎因為這個微小的音波，開始逐漸改變運轉的方式。
聽著李程的話，零的目光好像有什麼微小的東西在閃動，仿佛掩埋了無數年代的情感從泥土之中蘇醒了。
“莫非你想當個大魔王，毀滅世界麼？”
“你會阻止我麼？”
零的嘴角彎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不會，我會當魔王身邊的魔女，想統治世界還是毀滅世界，都依你——當然，你辦得到才行。”
李程終於還是忍不住，被零那假裝認真的表情逗笑了。是錯覺麼？在李程臉上的陰鬱變成笑容的那一刻，零的表情似乎變得安心了許多。
笑完之後李程道：“我可是認真的。”
“我也一樣。”零道，“如果你需要力量，我可以告訴你怎麼做。方法就是去尋找散落在大陸的六件魔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