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身不由己(2 / 2)

無論從外形還是行動上麵看,它們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我連忙從草地上爬起來,不停地往後退,直到有東西戳上了我的腳後跟。我不敢回過頭去看一眼,我怕看見一根慘白的手指戳在我的腳後跟上。

冷汗噌噌噌地往外冒,在這種絕地裏我應該如何才能求生?腳後跟上的東西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擦著我的皮肉,像一根無形的羽毛在我的心髒上撩來撩去,又癢又麻的。我現在的處境就像是被一群強盜追進了一個死胡同裏,進退不得。

腳上的動作仍在繼續,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她在做什麼?百無聊賴戳我玩?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我回頭側眼,怒目而視。

如果高度也算是一種優勢的話,那麼我現在居高臨下,應該很有優勢。

我看見她又黑又長的頭發、又紅又大的衣袍,還有慘白滲人的皮膚。隻見她仍舊緊緊地趴在地上,紅色的草在她寬大的衣服的擠壓下貼成了薄薄的一片,像一張淩空懸浮的紙張。她的兩隻手肘撐在地麵,一雙手正在我的腳後麵不停地挖著洞。

紅色的草根稀稀落落地躺在地麵,合著幹燥的泥土,像斷掉的風箏線,幾根長長的根莖連著地麵上的紅草牽到泥地裏,看不到盡頭。中間還有一塊空出來的空間,看起來既奇怪,又詭異。

這片草地看似不高,但卻根深蒂固,好像淩空的部分有一層肉眼看不見的泥土在保護著它們,蛇妖爬在地上挖了好久也才刨出一小塊地方來。

許多老鼠從她那寬大的衣袍裏麵竄出來,圍著她的雙手跑來跑去。偶爾經過我的腳邊會蹭幾下我的皮膚並且還時不時地發出“吱吱”的叫聲。

我心裏一驚,連忙跳起腳來,蹦開老遠。

那些老鼠在她的附近跑來跑去,每一個的身上都帶有一塊破爛的布條。我忽然想到了那個離奇的夢。我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緋紅的衣衫,伸手扯一扯領口,這件奇怪的衣服,就是從那個夢裏得來的,不會是鼠毛編成的吧?想想都一陣發寒。

想著想著,我似乎又聽到了幽幽的嗩呐聲,那聲音由遠及近,漸漸地近到跟前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在那種聲音的催眠下明明是歡樂的氣氛都能叫人生出一種悲涼的心境來。所有的聲音都縈繞到我的耳邊,振聾發聵。我迷蒙著,隻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置身其中了。

有人在我的身邊走來走去,很多人,腳步非常淩亂。

滿眼滿眼都是紅色,紅到兩眼發麻,不辨事物,我的腦子越來越混亂,心裏麵隻有四個字在不斷地重複:鼠王嫁女!

耳邊傳來幽幽的哭泣聲,是女人的聲音,綿緩悠長。

吹吹打打鬧洞房,哭哭啼啼新嫁娘。

我還站在隻有框架的花轎中。抬轎的轎夫每走一步,我的腳就自覺地跟著他們前進一步。這是我自己的身體,卻在受著別人的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