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匕首曾經削鐵如泥,如今卻連一個小傷口都不能割出來。
白色的東西還在爬,它們爬過四具屍體的手臂,爬上胸膛,然後一直往上,直到爬進那些已經僵硬到閉都閉不攏的嘴巴裏麵去,成群結隊、有條不紊地爬進去。
“來不及了,我們快走!”小孟放開抓在屍體上麵的手,拉起我就跑。
四周都很黑暗,隻有隱約的光線可以分辨一下道路。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往哪裏跑,仿佛到處都是路,又好像到處都沒有路。
我隻能緊緊地跟著小孟。
“可是我們下來的那條路已經不見了,我們現在能跑到哪裏去啊?!”我一邊跟著他跑,一邊說道。
小孟的手攥得很緊,他的手心裏出了很多汗。
“放心吧,不管能不能夠跑得出去,我們暫時都不會死的。”
不會死?我疑惑了。
小孟的語氣聽上去不像是開玩笑,而且這句話值得斟酌的地方很多。什麼叫做“暫時不會死”?他怎麼會知道我們不會死?而且既然不會死他又為什麼這麼緊張?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一邊喘氣,一邊問他。
小孟卻不再回答我,隻顧向前奔跑。
“小孟!”我停下腳步,一把拉住他。
到底我的力氣不如他,被他帶出去好幾步還差點摔到地上才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我開門見山地問。
“別說這些,先逃出去再說。”他很急切。
我繼續拉住他:“怕什麼?你不是說了,能不能逃出去,我們都不會死的。”
小孟一把拉住我:“不會死不代表不會半死!”
“啊??”
“還‘啊’什麼?還不快跑!”
小孟剛剛架起了跑路的姿勢,還沒來得及拔腳就有聲音就從我們身後響了起來。一波接著一波,沒有停歇。是那種破空的聲音,像逆向而行的風聲。
我們回頭看去,隻見四具長毛的屍體向著我們追了過來。它們全都飄飛在半空之中,淩亂的頭發張揚在身後,幾根紅色的長須像挑染出來的發絲一樣顯眼。
它們每一個的手上都捧著一朵顏色豔麗的花朵,花朵下麵有莖蔓蔓延到四周,我沒有看見他們的手,那些花是從它們的手裏長出來的。也許手就是花,花就是手。
它們麵目猙獰,全都擺著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隱約的經脈貫穿著它們的皮膚,連接著花朵的經脈,這些花,仿佛已經紮根在了這些屍體的身體裏麵,根深蒂固。
我忽然有一種想要上去抓住花柄將它連根拔出來的衝動,如果真的這樣做,說不定會連屍體裏麵的腸子都給扯出來,內髒流一地。
我忽然感到一陣惡寒。
我伸著脖子往更遠處看一眼,沒有再看到那個“爛人”的身影。雖然環境幽黑,但是我們沒有跑遠,這麼近的距離,不可能看不到的,除非……他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