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是黑暗的環境影響了我的視覺，還是他真的變黑了？
在這種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太陽的地方，又怎麼會有烏雲？光線變暗，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他的頭上有東西。
“嗒……”一滴水落到了他的額頭上，鮮紅溫熱的，有淡淡的腥味，順著他的鼻梁一直滑到下巴。然後“吧嗒”一聲掉到地上。
我抬起頭看向他的頭頂……
我看見有東西在他的頭頂上麵晃動。一搖一擺的，像一座老舊的座鍾。
那是一個倒吊在小孟頭頂上的人，那個人的頭發長長地垂到小孟的背包上麵，他瞪大了雙眼，眼珠被上眼瞼遮住了大半，嘴唇微微地張開著，像一隻風幹的鹹魚。
我認得這隻“鹹魚”！他就是那個拿血包子給我的老人！
老人像一隻蝙蝠一樣倒吊在小孟的頭頂上，距離小孟的發梢僅有一寸左右。他的雙手緊緊地抱在懷裏，手中握著一個雪白的饅頭。饅頭已經被他的十指揉得不成形狀了，一滴一滴的血從中滴出，像是被用力擠壓出來的一樣。
“啊——”我被嚇得目瞪口呆，驚慌失措地看著它。
小孟也抬起頭去看，就在這一瞬間，那具屍體忽然以極快的速度向上升去，消失無蹤。小孟回過頭眼神怪異地看著我：“你怎麼又鬼吼鬼叫的？”
他的頭上幹幹淨淨，原本橫貫了整張臉麵的血痕消失了。
“我……”我不知道該怎樣和他解釋，如果我照實說給他聽，他會不會以為我在發瘋？或許我真的是瘋了，這些全都是我腦子裏產生出來的幻覺？事實上沒有老人、沒有“鹹魚”，什麼都沒有。
醒過來的時候我們還在逃命，身後的大樹像一隻撒歡的猴子追著我們滿地跑，我還是會害怕，但心裏不會顫抖。
“小孟……你有沒有看見什麼？”我小心翼翼地問。
小孟沒有說話，但是他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疑惑。
我感覺脖子裏麵癢癢的，我扯一扯衣領，突然，我的手定住了。我不知道應該立刻鬆開手還是假裝若無其事。
我摸到了一撮東西，那東西長長的，軟軟的，像幹枯的稻草，有一大把，在我的衣領裏麵掃來掃去。
癢，很癢。
但是我不敢去撓，我害怕。
小孟卻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表情。我看見一張臉出現在他的身後，那張臉很年輕，但臉色青灰，他高高地擱在小孟的頭頂上，有血像瀑布一樣從他的嘴巴裏麵流出來，血液倒灌進他的鼻孔，流進他的眼睛。整個眼白一片鮮紅。
“小孟……這……這地方邪門……我們，我們出去！”我死死地拉住小孟，語無倫次。
小孟的眼神由疑惑慢慢變成了了然。他反手抓住我：“丫頭，你看見了什麼？”
“我……”我強忍住猛烈的心跳，說道：“死人，好多倒吊在天上的死人！！好多的血從他們身上流下來……好多的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