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一搖頭：“我說的‘人皮’並不是指真正的人皮，而是指人穿過的衣服。通常隻要那些衣服沒破上麵就會沾有人氣，越是穿得久越是貼身的衣服人氣就越重。喏，它們現在就是披著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人皮’。”
從來都隻聽說披著羊皮的狼，這披著‘人皮’的鼠我今兒還是第一次見識，我戒備地瞄了他兩眼：“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難道，這人也是其中之一？！
我開始警惕地觀察他。
“嗯？”這時候他忽然好奇地往右邊看去，我也看過去，隱約間似乎有什麼白色的東西在往這邊飄來。而且每往前一段就有許多白色的物體往空中飄灑開去。那些東西輕飄飄的，像紙一樣。在空中飄蕩一陣，然後落到地麵。我看不真切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忽然聽到一聲輕哼，他躲在我的旁邊，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送嫁的撞上趕屍的，這回熱鬧了。”
那團白色的東西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不緊不慢地往前移動著，而它的對麵就是那團據說是“鼠王送嫁”的隊伍的紅色東西。一紅一白，兩團東西都以勻速前進的狀態向對方使進，誰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看了旁邊的人一眼，悄聲問道：“那白的東西是趕屍的？”他也看我一眼，點點頭。
我仍是不死心地追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他反問道：“如果我說我是你的影子，你信麼？”
我打量了他許久，才說道：“可你是男的。”
他點頭稱是，卻又說道：“誰說的女人的影子就一定是女的？而且……”他忽然一笑：“我一直覺得，從骨子裏，你就是一個比男人還男人的女人。”
我反駁道：“你錯了，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強悍。恰恰相反，我膽小怕事，天生愛命，生來就不是一塊挑得起大梁的料。”
他笑一笑，卻沒有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我問。
“我得走了。”他說。
“等一下！”我叫住他：“你有沒有看見過兩個人？一個二十多歲，衣服破爛，比我高出一個頭的樣子，另外一個年紀大些，很瘦。他們是我的同伴，我們走散了，你有沒有看……”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已經消失了。
我低下頭，地上依舊沒有我的影子。我也沒有心情去追究這些，隻想趕緊找到小孟和猴子。
這時候兩支隊伍已經走到近前了，他們就站在我的正前方十米開外，他們相對而立。我終於看了個明白：那些披著“人皮”的東西尖鼻小眼，嘴邊果然有幾根銀色的長須。
嗩呐的聲音戛然而止，紅衣隊伍的對麵站著兩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人，那個人穿一身白色素衣，手裏握著一隻青銅色的鈴鐺。而他的身後站著一個全身上下都緊裹在素色衣袍裏麵的人，他一動不動，連衣角都沒有抖動一下。我看不見他的臉，也許，這真的是一具屍體。
雙方安靜地站著，沒有任何動作。
這也許是風雨將來的信號了，還是離開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