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暗香盈袖
第四十三節
第二天，八月十一號，天晴了。很悶熱。
龔小餘照例一大早就起床喂雞，聽到屋裏有了響動，忙進來給江軍找衣服。
“對了，差點忘了。許安然說八月十八號奠基儀式上，要請你上台去，可能要說幾句話。說你把山堆高的英雄事跡，說‘愚公土雞’。你準備一下。”江軍突然想起，對老婆說。
龔小餘頓時手腳無措，不相信地問：“真的嗎？誰說的？”
江軍盯了她一眼。已經說了是許安然嘛。
龔小餘反應過來，堅決地說：“推了！”
“為什麼，許安然說這是宣傳推廣我們桃花源生態旅遊度假村這個品牌的大好機會，是那天的新聞猛料。準備一下，別給臉不要臉。”江軍有點生氣，龔小餘以前不這樣，江軍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頂嘴，不反對。
龔小餘很為難，想想說：“你知道的，我這個樣子，能上台去嗎，那是給黃土梁村，給桃花源生態旅遊度假村丟人啊。”
江軍不理她，徑自穿衣服。在這邊家裏，他說了什麼，就算話。
龔小餘想想又說：“我也說不來什麼，挖樹窩子，養雞這些事情，你都知道，你幫我去講吧。”
“識字不？”江軍問，他已經有主意了。許安然手下的秀才多，可以給龔小餘弄一個發言稿，讓她照著念。那些事情，江軍確實是一清二楚的，可以說給那些秀才。“我可以幫你，但還是要你自己上台去。我找人給你寫發言稿。”
龔小餘苦惱，想想再說：“關鍵是我出不得眾，一到人多的地方，話都說不清楚。”
“那就練練，學著見見大場麵。”江軍也以為，是應該有一點新東西給到黃土梁村來玩的客人了。趁著這回許總搞的奠基儀式，讓龔小餘也漏一小臉。給朋友戰友講老婆的事情，大家都是佩服的。想，自己在這事情裏扮演的角色，倒是要好好斟酌一下。不能就是打罵她吧？
“我怕，怕叫富順老家的人看見。響動鬧大了，那邊肯定看得見。”龔小餘說。其實她一直就隻是擔心這個。讀書她就是一個活躍分子，大會發言什麼的她不怕。
“那就正好，讓他們知道，那個被他們害得背井離鄉的龔小餘現在出息了。”江軍看看老婆，問：“你是害怕還人家錢是吧？切，如果是，那就真的沒有必要上台去講什麼了。桃花源不需要不講信用的人。”
龔小餘無言以對，默默地看著江軍換衣服。良久，說：“那我得買一點衣服。”
江軍爽快地答應：“行，今天進城，我就叫項小姐去給你辦。拿回來你可要穿呀。”他也想看看龔小餘穿好了，是不是一定就不好看。“我今天進城去。”江軍又說。這是極其少有的。他從來不給龔小餘說這些，到哪裏去，去幹什麼。他從來不給她說。因為覺得她自己也不關心這些，總是哦一聲了事。
“哦。”龔小餘果然就是這麼一聲。
“去找是誰丟了這錢，還給人家。”
“對的。”龔小餘多說了一個字。
江軍鬱悶。覺得和龔小餘說話費勁。就挑起昨天的話題，說：“昨天，我擁抱妹兒了。”看老婆似乎不相信，很認真地點點頭。
他真的很想因為這個事情，讓龔小餘罵幾句，心裏才踏實，懸著的心才能落底。
沒有做什麼，她看得出來。但抱了妹兒，而且不止一次，也不是短時間，她就一定看不出來。
江軍平時愛犯賤，有事沒事，就故意說一句錯話，壞話，讓妹兒生氣，罵自己一頓。悶了，給自己解悶，也讓妹兒出氣。
比如那天，在城裏聽了一個段子，回來給妹兒講：剛才看了一場電影，兩個主角演員名字挺有意思。
妹兒就問是誰。
江軍說：一個日本人一個美國人，鬆下褲帶子，李查基爾呀。
妹兒不知所雲。
江軍被夢叔臭罵了一頓。
但是這種榮幸，從來沒有給過龔小餘。
龔小餘奇怪地看著江軍，一會兒，問：“你沒有親妹兒吧？”
“沒有，絕對沒有！”江軍嚇壞了，犯賤找罵，不能傷害妹兒的原則不能變。親妹兒，那成什麼了？別人知道了會怎麼說？真是。
“你應該親親她，給她一些親情和安慰，她剛剛離婚，肯定非常傷心痛苦。女人都怕離婚，受傷很深。這時候最需要安慰。你平時就該多親近一些月兒妹兒。女孩家，都和爸爸親近。”龔小餘說。她不知道江軍是犯賤找罵。更不知道妹兒結婚是假的。她隻能善良、天真的以為，妹兒的第一次婚姻失敗了，傷心到犯毛病，她哥擁抱她安慰她，不是十分應該嗎？就像月兒摔了跤，江軍不應該抱她哄她撫摸她的傷處嗎？一樣的，月兒妹兒，都是江軍心尖子上那一點肉，她們傷了痛了，江軍就心痛。
鬱悶哪。江軍長籲了一口氣。來到山這邊。妹兒正忙，一見麵，就沒好氣的吼江軍：“哥，你這個烏鴉嘴，昨天給李克呱呱了些什麼？”
“沒有啊。”江軍想。說：“真的沒有。不騙你。”見妹兒不信，就說：“你們進民政辦總共也就兩三分鍾對吧？他停好車上來，見你們在民政辦，問了我一個字：‘離。’我點頭來著。你們就出來了。你把人家罵了一頓。怎麼啦，他怎麼你啦？”
妹兒衝上來，雙拳把江軍的胸膛像鼓那麼擂。“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他今天要帶天香樓的老板廚師，來吃我燒的雞。”
江軍一聽就明白了。笑問：“吃了不給錢嗎？”
“他敢！”妹兒咬牙切齒地說：“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你不知道嗎？”
“那也是吃雞嘛。”江軍摟著妹兒，拍著安撫著說：“妹兒，好好的吧，你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得像成年人那樣處世為人。如果他對你抱著真心，你也應該還給他以真情。投之以夭桃，報之以瓊瑤。和他處一段時間，對你有好處。”
妹兒眉一豎，又像要犯毛病一樣，憤怒地說：“你就是不管我了是不是？你就是要把我推出去，我礙著你和她了是不是？是她容不下我在這個家裏了是不是？？？”
“不不不，沒她，完全沒她什麼事。”江軍知道妹兒是怎麼想。
她一定以為龔小餘會為了昨天的事情，和江軍說什麼。這是一般人都會的。
江軍先把龔小餘摘開。然後再痞。逗弄妹兒，他是有一整套的。
“我永遠都要管著你，到你一百歲時，我一百一十歲，仍然是你哥，仍然要管著你。不管他是誰，要和你幹什麼，都得到這裏來。因為你一走，我怎麼管你呢？誰又來管我呢？沒錢花了找誰要去？”
這完全是以**的語氣，在給妹兒說相約百年的誓言。她聽了心裏很舒服，過去拿出箱包，砸給江軍。“哥，我隻能被你這張嘴給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