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龐氏長長地歎了口氣,胸中悶得慌,她拉著沐清溪盯著她的眼睛問:“清溪,你告訴那天你到底是被什麼人抓去了?真是大昭寺的人救了你?”
被大昭寺的人所救,這是沐清溪對所有人的說辭,至於是什麼人抓的她,都被她模糊帶過了。
“我當時昏迷不醒,醒來就在大昭寺裏了,確實不知是何人要抓我,想來不過是些山匪宵小。”北狄王子和公主暗中回京,企圖刺殺景王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消息絕不會從她這裏漏出去。
她不肯說,沐龐氏也沒辦法。問來問去,問了多少次都是這麼個答案,她不信也得信。
乾清宮裏。
承安帝伏案批閱奏折,一連多日昏迷,堆積了不少事務,內閣將緊急的先做了處置,他現在不過是挑出來查閱一遍,看看有無錯漏。
禦前伺候的小太監奉上一盞茶,承安帝抬頭看了眼時辰擱了筆。
“外麵何事喧嘩?”
“回陛下,是皇後娘娘……”
承安帝劍眉蹙起,麵上顯出一絲不悅。日前他受傷回宮後曾經吩咐過不準後宮諸人探望,殷皇後一意孤行想要強行闖入,早已惹得他不快。本不想見,略一思索還是召了進來。
殷皇後其實已經有多日不曾見到承安帝了,自從圍獵之後這是第一次,她身著皇後正服,一進來就跪下行了大禮。承安帝神色莫辨地看著,也不叫起,任憑她三拜九叩將禮做完才問:“皇後急匆匆過來有何要事?”
殷皇後心中一凜,輕易的捕捉到了語氣中的那一絲不快,但是為了兒子,無論如何她也要把話說完,“皇上,珝兒他犯了何罪,為何要將他軟禁在府中?”
承安帝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哦?朕何時將他軟禁了?”
重兵圍了三皇子府,不許進出,這不是軟禁是什麼?殷皇後心中焦急,不敢直說,隻委婉地道:“珝兒他身受重傷,臣妾多日未見,不知他傷勢如何,心中十分擔憂……”
“他傷勢已無大礙,你若想知道派個人過去看看便是。”
過去看看……不是把人傳進宮,這兩者的差別令人心驚。
“皇上,珝兒他到底犯了何錯?”殷皇後不禁著急起來。
承安帝目光帶著審視,毫無感情地審視,這樣的目光是殷皇後從來不曾感受過的,讓她有一瞬間背生寒涼,毛骨悚然。
半晌,承安帝笑了,“皇後多心了,老三何錯之有?朕不過是讓他留在府中安心養病罷了,免得讓那些繁雜瑣事影響了病情。”
繁雜瑣事四個字被刻意加重了語調,殷皇後霎時臉色一白,呼吸都停了一停。
“你不必擔心,等他傷好了,朕自然會讓他進宮。”
殷皇後伏地行了一禮,慢慢地道:“臣妾……謝皇上。”
“去吧。”
她起身的時候才發覺手心裏全是汗,麵上依然端莊大方,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一國之母的威嚴氣度演繹得淋漓盡致。出了乾清宮門,卻迎頭遇見了趙璟。
趙璟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她,禮不可廢,遂拱手道:“皇後娘娘。”
殷皇後扯出個標準的笑,“景王來看陛下。”
“是,不打擾娘娘。”說完便大步朝乾清宮內走去。
殷皇後回首看著他消失在門內的身影,眼神冷得可怕。
承安帝見了趙璟心情很好,一改對著殷皇後時的威嚴冷漠,賜了座問他:“事情處理的怎麼樣?”
紮爾紮和娜多雅暗中回京的事趙璟並沒有瞞著承安帝,此事事關兩國邦交,抓了人他也不會擅自處置。領兵多年,其中的分寸他比誰都清楚。
“皇上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當,紮爾紮和娜多雅會順利回到北狄王庭,不會出任何意外。”
承安帝麵露讚賞,“你辦事穩妥,朕一向放心。”
“皇上,臣今日來另有一事相求。”
“嗯?什麼事?”承安帝下意識地問,麵對趙璟的時候他其實更像個尋常人。
“臣想請您賜婚。”
這件事並不算意料之外,畢竟之前趙璟就向他提起過,可他還是想再問一句:“那個丫頭,你確定?不改了?不在乎人言可畏?”
趙璟堅定地道:“固所願也。”
承安帝的眼神忽而悠遠,眸光中多了一抹惆悵,像是在緬懷什麼。
“好,朕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