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欣抱著客兒等在宴息處裏幹著急,春雁去侯府的時候她正被老夫人拖著談那幾個“服侍的人”,來晚一步,險些跟侄女天人永隔。她就不該搭理老夫人,若是早些去安遠侯府走一趟,荇兒也不至於被人搓磨成這樣!
沐龐氏那個老毒婦!沐家那群豬狗不如的東西!
她到的時候荇兒已經被景王抱出來了,一屋子亂七八糟,沐龐氏暈過去人事不省,錦繡幾個丫鬟就沒一個不掛彩的,就連沐殷氏臉上也挨了幾下。
屋子裏。
趙璟看著被緊緊攥住的衣袖,這情景似乎有點熟悉?
床榻上的小姑娘瘦得隻剩一把骨頭,陷在被褥裏幾乎沒丁點存在感,仿佛稍微用點力就會香消玉殞,看得人心驚。
當時沐清溪跟塊破布似的被丟在門檻上,簾子半垂打下來,身上的衣服髒汙成片,露出來的手臂肩背全是青青紫紫的掐痕,他險些認不出這是蘭溪村跟他討價還價的那個小丫頭!
這種痕跡他熟悉得很,小時候沒出宮前,公裏的嬤嬤教訓不聽話的宮女就用掐的,專挑看不見的地方,那次是恰好被他撞見。
她在沐家過的是什麼日子!怎麼會搞成這樣!
血氣上湧,“嗡”地一下充滿腦子,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攔著的人已經被他踹飛了。
該死!一群混賬!
屋外一陣腳步聲響,緊接著簾子被人打起,智空進屋一看這情形就皺眉。
“我說你一大男人幹杵在這幹嘛?”沒看人小姑娘的姨母、嬸母等在外邊為了避嫌不敢進來?
趙璟沒答,徑直朝他伸手,“藥呢?”
智空一巴掌把趙璟的手推開,“一刻鍾前才喝了,你當喝藥是喝水?去去去,一邊坐著去,別礙事!”
趙璟冷冷看了他一眼,穩坐如山。
智空隻好拂袖在旁邊坐下,一坐下看到趙璟被抓的牢牢的衣袖就明白了,“呦嗬,這是把你當成什麼了?”顯然是想起了上次醇楓樓發生的事。
“你若治不好自有人能治。”趙璟不接,淡聲說道。
智空一下子急了,“你說宮裏那幫庸醫?!就憑他們!他們要真有本事,你還用來求我?!”
“那還囉嗦什麼?”
“病去如抽絲你懂不懂……”
跟著進來的沐驌眼見兩個人越說越離譜,忍不住插言,“大師醫術高明,還請先看看我侄女病情如何。”別吵了,他侄女還在床上躺著呢!
趙璟尷尬地輕咳一聲,點頭示意。
智空聽得受用,想起這是在別人家裏,清了清嗓子端起高僧風度,用“我不跟你計較”的眼神看了趙璟一眼才坐下來為沐清溪診脈。
沐驌看看智空再看看景王,一個頭兩個大。
沐清溪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大夫來來去去沒一個說得清是怎麼回事,他就想起沐清溪說過智空和尚醫術高明,連客兒那樣的沉屙都有把握,說不定也能治好沐清溪。當日出門正是去尋智空和尚,隻是沒想到景王也在場。
小廝找到他的時候,智空和尚剛答應跟他前往沐家。聽了沐殷氏的傳話,連忙告辭往回趕,誰知景王和大和尚也提出要同去。他行走不便,一路上多虧景王護送才能及時趕到,把人救下來。
經此一事,他對母親是真的寒心了。
“殿下恕罪。”沐驌看著侄女細若無骨的手,景王的袖口都被扯皺了,決定還是先請罪。
趙璟揮手示意無妨,他不會跟個病人計較,更不會跟個小姑娘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