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走了,你早點休息吧。”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就失去了耐性,沒什麼情緒的轉身離開。
而孟舒怡卻突然走過來,借著酒醉,抓住了他的手。
“太晚了,你,你別走了,留下來好不好?”孟舒怡的話說的吞吞吐吐,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她總是覺得韓玨的目光太過犀利,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韓玨俊臉上依舊沒什麼太多的波瀾,他不著痕跡的甩開她的手,清冷的回道,“太晚了,所以我留下不方便。你喝完醒酒湯就早點睡吧,明早還有例會,別遲到。”
房門聲一開一合,並不沉重,卻好像砸在孟舒怡的心上一樣,她覺得很疼。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那輛黑色的卡宴急駛入夜色中,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他總是這樣,輕易的就能走出她的世界。
……
韓玨回到別墅的時候,是淩晨三點鍾。
推開沉重的門,等待他的仍然是一室清冷。
韓玨隨意的脫掉身上的外套丟在一旁,他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開燈,任由著自己沉浸在一片黑暗裏。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愛上了這種黑暗的味道,因為隻有黑暗可以淹沒他所有的不甘於脆弱,他把自己埋葬在沒有光亮的世界裏,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敢肆無忌憚的思念著佐婉婉。
韓玨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吸毒者,上了癮,戒也戒不掉。
落地窗前散落進一道薄薄的白月光,韓玨坐在月光下,緩慢的點燃了一根煙,明滅的眼光在指尖晃動。他輕闔著眼簾,意識沉浸在現實與虛幻之間,開始貪婪的想念著佐婉婉。
廚房裏,似乎還晃動著她忙碌的身影,耳邊,似乎好回蕩著她悅耳的聲音,她燒的飯菜不比酒店裏的大廚好吃,卻有一種獨屬於家的味道,而自從她離開之後,韓玨再也找不到那種感覺。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佐婉婉從光影中走出來,撒嬌的向他抱怨著,“老公,你今天又回來晚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再這樣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韓玨下意識的抬起手臂,想要撫摸她的臉,然而,他攤開掌心,撫摸到的隻有冰冷的空氣。那光影在一瞬間幻滅。
原來,一切都隻是他的幻覺而已。
“佐婉婉,林佐婉婉……”他的兩片薄唇微動,反複的呢喃著這個爛熟於心的名字。眸色瞬間深沉的可怕。
這一夜佐婉婉幾乎沒怎麼睡,隻要一閉上眼睛,她好像就在重複著同一個噩夢,她倒在手術台上,醫生用英文對她說,也許她和孩子隻能保一個。從醫生的角度來說,他們會準從母體優先。
然而,她堅持要保住肚子裏的小生命。她不停的對醫生說,“別管我,救寶寶,一定要救活他……”
她艱難的在手術確認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這本應該是由親屬來完成的事情,她卻自能自己來,因為,她隻有自己一個人。
當第一顆啟明星升起的時候,佐婉婉就起床了。她像平時的每一天一樣,在浴室裏洗了個澡,然後給孩子做早餐,喊他起床,再然後,李嫂就來上班了。
佐婉婉把孩子交給李嫂後,到浴室裏化妝,厚厚的粉底勉強的遮住了黑眼圈兒。她換上了香奈兒套裝,清清爽爽的出了門,臉上仍然掛著一貫得體的笑容與自信。
佐婉婉並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來傷感,她馬上要投入到工作之中,公司的資金問題迫在眉睫,如果再得不到銀行貸款,那分公司隻能宣告破產,她辭職走人。
佐婉婉在英國生活了多年,習慣踩著時間到達。她開車來到銀行的時候,會議室裏已經坐滿了人,都在等她一個。
而佐婉婉捧著文件夾,不急不緩的走進去,維持著一貫的從容與淡定,至少氣勢上不輸半分。
然而,當她站在會議室前麵的時候,所有的淡定與從容幾乎在一瞬間全部坍塌。
她看到韓玨居然坐在左手邊最顯眼的位置上,正在和身旁的人說著什麼。他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下意識的抬眸看向她,彼此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他深邃的眼眸中沒有產生任何的波瀾,隻是靜靜的凝視了她片刻後,就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