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佐婉婉很聽話的每天按時吃藥,隻是,一日三餐卻吃得很少,根本就沒有胃口。
她工作太忙,又要為了父親的官司四處奔波,而肚子裏的小家夥似乎也不太安分,她開始孕吐,吃什麼吐什麼,短短幾天的時間,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大圈。
“小東西,你給我老實一點,不要再折騰媽媽了好不好?外公馬上就要開庭了,媽媽還要趕過去。”佐婉婉幹嘔之後,在洗手間用冷水衝了把臉,板著臉和肚子裏的小東西商量著,小家夥似乎真的能聽懂媽媽的話一樣,佐婉婉果然覺得沒那麼不舒服了,當然,這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法庭上,佐婉婉和母親坐在一起,陸長清和王嵐都來了,卻不見林若寒,這個時間,林大小姐估計還沒有起床呢。
王嵐坐在佐婉婉身邊,目光擔憂的看著她。
佐婉婉回給她一個淡淡的笑,說道,“我已經有心裏準備了,庭審的結果無論怎樣,我都能夠接受。”
王嵐無奈的歎息,壓低聲說道,“我擔心的是你,你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佐婉婉淡聲回了句。
一審的結果並不理想,和陸長清的預料幾乎沒什麼出入。林立峰一審宣判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李淑潔當庭就暈倒了,被120送到了醫院。
佐婉婉守在搶救室的門外,手掌一直捂著心口,臉色慘白,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
“佐婉婉,你怎麼了?”王嵐眼尖的看出了佐婉婉的不適,硬扯著她去看醫生。“伯母隻是年紀大了,傷心過度而已,不會有大問題的。但你必須馬上看醫生,否則,伯母醒了,你卻倒下了,你讓她依靠誰去?”
佐婉婉總算聽勸了一次,老老實實的跟著她一起去看醫生。
檢查結果出來之後,醫生直接給佐婉婉下了最後通牒,讓她必須盡快拿掉孩子,短短的幾天,她的病情急劇惡化,如果再不終止妊娠,佐婉婉隨時都可能送命。
而佐婉婉完全不聽勸告,王嵐說她在賭命,是的,她甘願賭這一次,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用她的命換孩子的命,一命換一命,不賺也不虧。
她目前的狀況應該立即住院接受治療,然而,佐婉婉根本沒有這個時間。父親的案子已經上訴了,但陸長清所言,改判的希望並不大,除非韓家人對慕容婉的死不予追究。
佐婉婉在韓家大門外跪了一天一夜,那一晚下了很大的雨,她一直跪在雨中,幾次險些昏厥,卻一直用毅力支撐著。明知希望渺茫,她還是不肯放棄。因為,放棄了,父親就真的沒救了。
然而,韓家人遠比她想象中的更鐵石心腸,韓建山一直沉浸在喪妻之痛中無法自拔,根本不會顧及別人的死活。而大嫂周莉一直站在二樓的窗前,不冷不熱的看著笑話。
翌日的清晨,佐婉婉最終是被警察帶走的,原因是她的賬戶中出現了一筆來路不明的錢,數額高達三千萬,警方懷疑她參與林立峰的貪汙受賄案,並有洗錢的嫌疑。
佐婉婉坐在警車中,渾身濕透,頭腦一陣陣的眩暈,而心裏卻像明鏡一樣。這一次,韓家人幾乎是把事情做絕了,為了怕她繼續糾纏,直接把她一起送進監獄。
隻是,這件事,韓玨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真的絕情到不顧她的死活?!
整整十年的時間,她用一個女人一生最美的時光,傾盡所有的去愛這個男人。然而,她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
……
東半球的白天,卻是西半球的夜晚。彼時,大洋彼岸的另一端,夜色撩人。
喧鬧的酒吧中,韓玨穿著一件條紋襯衫,袖口稍稍挽起半截,姿態隨意的靠坐在吧台上,手掌間握著一直透明高腳杯。
他墨色的眼眸透出些微的醉意,在橘色發昏的燈光下,五官深邃立體,俊美而憂鬱。有很多金發碧眼的洋女郎前來搭訕。
“你是中國人?還是韓國人?”一個陌生的漂亮女郎用蹩腳的中文問道。
韓玨覺得她挺有趣,淡聲回了句,“中國人。”
那女郎點了點頭,又問,“你看起來很憂鬱,失戀了嗎?”
韓玨含笑不語,因為,這個問題他沒有答案。
女郎以為他算是默認了,於是很善解人意的安慰道,“你一定很愛她吧,因為愛情都是疼痛的,愛的越深,傷的越痛。”
韓玨唇角揚著絕美的弧度,笑意微嘲。他輕輕的抿了口酒,沉默半響後,才說道,“愛情是甜蜜的,痛苦的是愛而不得。”
他說完後,輕輕的歎息。在每一個孤獨的夜晚,隻要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是佐婉婉哭泣的臉,她的眼淚,總是讓他心疼不已。
韓玨想,也許,他真的該回去了。
“幫我訂一張回國的機票,對,明天。”韓玨拿起手機,打給了他的秘書。
然而,韓玨怎麼也想不到,隻是這短短一天的時間,幾乎天翻地覆,徹底的改變了他和佐婉婉原本的人生軌跡。
機場,沈堂曜親自接機。
“怎麼突然回來了?”
“想老婆了。”韓玨淡笑回答,毫不避諱。
其實,他隻是需要一些時間來說服自己原諒佐婉婉而已。他從未想過真的和她分開。
“你一直在飛機上,難怪手機打不通。”沈堂曜愁眉不展,繼續說道,“二哥,佐婉婉出事了,警方懷疑她參與洗錢,已經被關進看守所。”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才說!聯係不上我,難道不會聯係機長和機組人員嗎!”韓玨俊臉瞬間沉冷,此刻也顧不得責備,轉身快步向機場外跑去。
韓玨直接開車去了關押佐婉婉的看守所,他們分開不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再次相見時,卻好似恍若隔世。
他坐在封閉的房間內,看著佐婉婉在兩名女獄警的帶領下走進來,土灰色的囚服套在她身上看起來空空蕩蕩的,顯得她更加單薄瘦弱,腕間閃著寒光的手銬無端的刺痛了韓玨的眼。
她在他對麵坐下來,一直低著頭,看起來非常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