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幾欲小試無意敗退(1 / 3)

一個正白旗出身的小宮女,即使作為罪臣的後人被逼進宮,若是能藏其鋒芒,隱其伶俐,守拙一生,倒也能有機會安然度日。春梅還在驚訝我對清和的了解,輕輕探問:“格格怎麼知道她是被罰進宮的?奴才不知道這個,回頭奴才去打聽一下。”

我將水尊玉璧雙魚簪放回妝台上,說:“我並不是讓你去打聽。她原來是幹粗活的宮女吧!”春梅驚訝的點點頭,我繼續說:“她雙手粗糙,關節較我身邊的其他宮女稍顯粗大,這說明她之前是幹重活的。一個幹粗活的宮女卻文辭雅致,談吐不俗,一定家教不凡。怎會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呢!出身不凡,可在宮中卻無人照顧,隻能做粗活,這不是很奇怪嗎?”

我對著菱花纏枝銅鏡照了照,將春雙武陵簪拔了下來。沐棋將玉秀櫻花紅玉簪比了一下,重新為我插好。我看看鏡中春梅有些惶恐的臉色,笑著說“一個頗有家教的粗使宮女,又是正白旗出身,能想到什麼?”

春梅稍加思考,怔愣一下,猛然頓悟道:“前朝的攝……”春梅意識到自己犯了忌諱,連忙住口跪在地上。我轉過身看著她,嚴肅的說:“心裏明白就好,別聲張了。既然她能在近前伺候我,定然是與她關係不大。她的事情,內務府自有記載,你們如常就好,不用太過在意了。”春梅驚惶的點點頭,不敢再提此事。

夏日炎炎,烈日之下的植物反射著七彩的光芒。鮮花好比是長在翡翠之上的寶石,顆顆剔透,鮮豔奪目。正房前的紫薇正值盛放,嬌豔的花瓣團團簇擁著,遠遠望去花團錦簇,煞是好看。

我站在紫薇樹下,隨手撥看簇簇花團。“你喜歡紫薇?回頭我讓人在你房前種幾株。”四阿哥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的身後,突然出聲,倒嚇了我一跳。我轉身緩緩行禮:“阿牟其(伯父)。”

四阿哥從滿樹紫薇中揀選一簇豔麗怒放的,插在我的鬢間,輕輕說:“年紀輕輕的,總這麼素淨。林嘉培,以後讓人每天送時令花卉給小嬡簪發。”林嘉培一邊答應著,一邊悄悄望向我。

林嘉培早就命人每日給我送新鮮花卉簪發,可被我拒絕了。此時,確實是冤枉他了。我微微笑道:“阿牟其錯怪林公公了。小嬡一進府林公公就命人每日送來新鮮花卉簪發,是小嬡讓他不要再送了。”

四阿哥寵溺的笑笑:“為什麼呀,你不喜歡那些花兒嗎?”我看著花大發感慨:“夏日一過,百花漸次凋零,再有花卉也不會像盛夏中這麼熱烈奔放了。現在是百花最後鬥豔的時候,還是讓它們多美豔些日子吧。”

四阿哥聽完,皺著眉頭看著我,說:“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悲秋傷月的詞兒,一朵花罷了,都謝了就讓他們再養過。你一個公主想要的東西還怕得不到嗎?”我苦笑道:“公主又怎樣,也不是什麼事兒都能隨心所欲的。”

四阿哥的眉頭越皺越緊,眼看就快擰成繩索了。槐序走過來行禮:“爺吉祥,格格吉祥。福晉已經給晾好了冰糖雪梨川貝湯。爺,格格,快進屋去解解暑吧。”四阿哥陰著一張臉大步走進屋去。我在後麵看著四阿哥的背影竊竊暗笑。

正房中擺著兩盆淡紫色的紫薇,淡淡的香味彌漫在屋中。我行了禮就命人將五開光填漆瓷坐墩搬到門口,自顧坐下來。四阿哥的臉色更加難看,我猜已經到達他忍耐的臨近點了。四福晉連忙走過來拉我,急急的問:“好好地怎麼坐門口呢。你又不是門神。”

我撅起嘴,猛地將手抽回來,委屈的說:“屋裏的香味兒太重了,花粉將我的鼻子刺激得很疼。”說著,我揉揉鼻子,眼淚奪眶而出。四福晉緊張的撫弄著我的臉,左右看看:“疼得厲害嗎?來,給阿牟(伯母)看看。”

我吸吸鼻子點點頭:“嗯,很疼!就像有水進了鼻腔,疼得止不住流淚。”四阿哥抬起我的頭,看見我眼睛因為流淚變得紅彤彤的。四福晉連忙命人將屋中的花草全部搬出去,又請太醫來為我診視。

折騰了半天,太醫溫如道才被四阿哥請到了西屋開方子。四阿哥的臉色始終陰沉著,嚇得太醫在整個診病過程中都冷汗淋漓。我猜用不了多久,四阿哥一定會找我身邊伺候的人去回話,善加利用這個機會一定可以打擊到那個年氏。我招手將織畫叫來,耳語一陣。

不大一會兒,槐序果然過來找貼身伺候我的人去回話。茹琴正想跟她過去,可我連連的打噴嚏,直打得涕淚橫流。茹琴連忙上前伺候,對織畫說:“格格身邊離不開人,織畫,你去吧。”織畫心領神會,行禮與槐序同去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