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著郊南山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緩緩而行,趕車的婆子坐在馬車前,看起來有氣無力。更別說四周跟著的兩個丫鬟,經過一夜的折騰,她們早已經沒了精神。
寂靜的山林之中,夏蟬懶叫,夾雜著馬車之中女子的咳嗽之聲。微風輕啟,濃重的藥味從馬車之中傾瀉而出,惹得車外四人連連皺眉。
穆雪被許輕舒留在了月水別苑,隻許輕舒一人跟她們走上了回上京城的道路。
分岔路上,一條是平坦無餘的官道,一條是叢林茂密的山路,日頭正盛,幾人轉了方向,駕車進入一旁的山林之中,夏蟬的聲音更加鳴耳。
車中的許輕舒察覺不對勁,伸手掀開轎簾,一張白嫩的小臉看起來有些蒼白無力,聲音虛弱的問道:“吳嬤嬤,怎麼走到這裏來了,回侯府不是應該走官道嗎?”
聞言,趕車的吳嬤嬤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語氣不善的道:“夫人叫我來接二姑娘回府,並未告知必須走官道,何況這夏日,酷暑難耐,官道兩旁無樹木避陽,走這裏一樣能回赤元侯府,二姑娘這是懷疑老奴嗎?”
許輕舒連忙微笑道:“哪裏的事,吳嬤嬤多慮了,這日頭著實烈得很,隻是這山林中的路,怕是沒有官道好走。”說罷,許輕舒伸手,寬大的衣袖遮住外麵照進來的陽光,也遮住此時臉上的表情。
“二姑娘是坐在馬車之中,哪裏明白這日頭曬人的痛苦?”吳嬤嬤又說道。
許輕舒手放下來,臉上一片天真無邪的笑意:“二位嬤嬤及二位姐姐辛苦了,輕舒明白,隻是聽說這山林之中常有山匪野獸出沒,我隻是有些擔憂……”
許輕舒話未說完,便被吳嬤嬤不耐煩的打斷:“上京天子腳下治安之地,哪裏有什麼山匪野獸,二姑娘身子嬌貴,我們這群奴才可比不得,隻想乘個涼快罷。”
“二姑娘還是快些坐會馬車裏,別耽擱了趕路,到時候夫人怪罪可就不好說了。”一旁的李嬤嬤符合道。
許輕舒聽話的放下轎簾,外麵的四個人正在竊竊私語,不用細聽,許輕舒也明白她們在說什麼。這四人便是赤元侯夫人薑茹派來接她回府下人,吳嬤嬤,李嬤嬤,蓮心,蓮悅。
“一個身份低賤的私生女而已,見不得光,夫人為何還要我們這麼大陣仗將她接回來?!昨夜還將我們折騰得半死,待回去了,定要告知夫人。”蓮心陰陽怪氣的說道,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馬車,像是要剜出一個洞來。
吳嬤嬤是薑茹身邊的老人,自然知道夫人的用意,老夫人五十大壽,求個團圓,這女人再怎麼說也是侯爺骨肉,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這也是她們趕車走路,卻讓許輕舒安逸的坐在馬車裏。
聽見蓮心的話,並未回答,隻是一個眼神掃過去,蓮悅連忙扯了扯蓮心的衣袖,示意她小聲一些,二人卻是低頭竊竊私語,一邊埋怨天氣,一邊怨恨許輕舒,絲毫沒有想起昨夜受的那些苦,其實就是她們口中的私生女小小地動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