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舒一字一句的說著,這十年,她為他又何止這些……
聽見許輕舒細數著過往種種,趙銘揚的眼中迸發出濃濃地戾氣,語氣卻滿是輕蔑的笑意:“許輕舒,要不是你還有些價值,你以為朕會娶你?十裏紅妝?嗬嗬,你還敢提,朕永遠也忘不了許家對我的羞辱,用一個私生女對朕的羞辱。永遠忘不了,用十裏紅妝昭告全天下,許家對朕的嘲諷!”
私生女?原來,趙銘揚一直都是這麼看待她的。她以為得到的解脫,不過是別人的陰謀。十年,她一直被蒙在鼓裏,從未看透過他。皆說貧賤之交不能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如今他剛剛登基,便迫不及待的要處死她!
“至於那個孩子,你一個小小的私生女,根本沒有資格誕下朕的孩子,他該死!至於擋劍,根本是無稽之談,隻有你自己才那麼傻傻的以為朕會感激你。要不是許家插手,你以為你還會活到今天?”
許輕舒聽著,心裏的那麵牆,忽然裂了一條縫隙,隨著他一句句的話,然後轟然倒塌。
原來,每一步,都是算計好的陰謀啊。
原來,她受傷,要不是許家請醫,自己早就死在那奄奄一息的一刻了啊。
原來,他早就容不下自己了啊,連自己的親生骨肉,他也能下手啊。
想笑,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如今的他,一口一個朕,說得甚是熟稔,哪裏還記得這個為他流血犧牲的許輕舒?
“你想知道朕怎麼回報許家的嗎?你大概不知道吧,許氏一族通敵叛國,證據確鑿,已滿門抄斬,作為朕初登基對天下的交代!”
許輕舒瞬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渾身變得僵硬。
許家……
許家……
“你那母親不是自詡高貴嗎?不知道被萬人騎的滋味兒如何?正巧軍中缺幾個軍妓,以那賤人的姿色,定會活得風生水起。許輕舒,你不要太感謝姐姐我為你那賤人娘親找了個好地方。”許見微的聲音猶如在耳。
母親……
母親……
她那麼驕傲的人,怎麼會容忍這般屈辱!
畜生……
畜生……
這群畜生!
趙銘揚,許見微,你們不是人!許輕舒想要罵人,嘴唇顫抖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死死的咬住下唇,良久,才控製住情緒,母親已經死了,許見微也死了,許氏一族也沒有了,她什麼都沒有了,她拿什麼爭取?
不!她還有龍雲十八騎,趙銘揚一直最忌憚的勢力,她要報仇!
“趙銘揚,你別忘了,我手裏還有隱龍令。”
聽到隱龍令三個字,趙銘揚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最後變成輕微的歎息,許輕舒暗道不好。
正在此時,一道聲音出現在耳中:“稟告皇上,龍雲十八騎今日在城外十裏亭遇襲,萬箭穿心,無一生還。”
那是隱衛對趙銘揚的傳音入密,許輕舒眼睛瞎了以後,耳朵便能聞常人所不能及。
“趙銘揚,龍雲十八騎都是為你打江山,為你流血犧牲的人,你怎麼下得去手?!你怎麼這麼狠毒?!”許輕舒情緒再也隱藏不住,衝著趙銘揚吼了起來,沙啞的聲音聽得屋裏所有人一番反胃,這世上再沒有比這難聽的聲音了。
許輕舒掙紮著起身就要去打趙銘揚,想要與他同歸於盡!三年前,她這麼對敵人,三個月前,她這麼對許見微的。
趙銘揚輕輕一閃,躲過了許輕舒那毫無章法的攻擊:“看在這些年你為朕做的事情上,朕就送你一程,來人,賜酒!”
立即有人上前架住了許輕舒,令她反抗不得,趙銘揚左手鉗住了她的下巴,將冰涼的酒水灌入口中,刺得喉嚨火辣辣的疼。
腦袋越來越沉,許輕舒漸漸失去意識。最後,似乎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隻聽到一句玩味的女聲在屋內響起:“牽機的效果,果真不錯。隻是這樣,真是便宜她了。”
豆蔻初遇,一場英雄救美入目,漫天飛花為證,芳心暗許。
及笄作嫁,一句海誓山盟入心,十裏紅妝為媒,天長地久。
碧玉為征,一道銀光麵具遮顏,金戈鐵馬為戰,馬革裹屍。
桃李猶在,月季又紅,年華不複,回眸這一生,竟是短暫而盲目。
被這情愛迷了眼,才看不清世間百態,容貌盡毀,雙目失明,筋骨皆廢,家族被滅,含恨而逝,皆拜他所賜!
趙銘揚,許見微。
若有來生,我許輕舒定會讓你們嚐盡離別之痛,背叛之苦,若有來生,誓讓你等不得善終!
最是無情帝王家,恨兮憎兮,世道不公。恨兮怨兮,國何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