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2)

北方夏季短,八月中旬的風便有些涼爽了,隨著九月的秋風吹開學校大門,全國各地陸續開始播放災難劇——《開學》。

開學前一天,石毅將幾個本子擺在桌子上,工工整整地碼好,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裏。看著那幾個本子,他幾乎要跳起來——我暑假作業居然在暑假結束之前寫完了!

安承澤簡直無語了,總共才語文數學兩個暑假作業本,以及幾套數學期末考卷幾篇語文課文和抄寫詞語,他隻用兩天時間還是一邊寫一邊走神寫完的。九十年代的小學生簡直就是史上最輕鬆最快樂的小學生,不像古代那時候的童生無休止無休息地學習並且死記硬背背書還要挨板子,也不像二十一世紀後的小學生,學習成績好不說,還要發展課餘愛好,他記得那時候安誌恒的女兒才五歲還沒上學,就報了四個課外學習班,書法、古箏、鋼琴和繪畫,就這四樣還是在他女兒哭嚎著將舞蹈劃下去,否則還要多。而且這還隻是入學前教育,等上小學後,還要學習形體和騎馬,盡管安承澤想來看安誌恒不順眼,也有些同情那個女孩子。當然,等她長大後,小時候學的愛好全忘記了,倒是林德久那廝的兒子,從小什麼課餘班都不參加,整天鼓搗手機整天拍照片玩,還曾用手機拍下林德久偷吃的鏡頭,爆發了一場家庭大戰。而最後,他成為了國際數一數二的攝影師。

對比以前和以後,現在小學隻學習語文數學,沒有課餘興趣班,寒暑假作業隻有一點點的小學生,假期的任務隻有玩。那個時候孩子也多,環境好車少,孩子們可以滿大街隨便玩耍不必擔心被車撞倒。他們甚至能夠去野外遊泳捕魚,下陷阱抓兔子,就算沒有籃球場足球場,兩個桌子拚到一起都可以打乒乓球,是最輕鬆最快樂最無憂的童年。

能夠重溫這樣的童年,安承澤漸漸覺得因為年紀小無法施展抱負其實是一種幸運,前生童年的枯燥完全被這些日子給彌補了。前生十一歲前為窮困而自卑,不曾與同年紀小夥伴玩耍,十一歲之後到安家做二等人,同樣家族的看不起他,地位低的見不上麵,那時唯一說得上話的便是杜家養女杜芸,她是安承澤少年時期唯一的心靈港灣,所以才會有那麼深刻那樣痛楚的初戀。

其實現在想想,那樣的過去很大一部分責任在自己。自卑又過於自尊的他在自己周圍築起了高高的圍牆,旁人無法進去,自己更走不出去。唯一開的小角門,放進來的卻是安誌恒和杜芸之流。以前安承澤將自己的悲劇推卸給別人,現在同石毅接觸後,他才發現,究其原因,很大一部分是他咎由自取。

今生他依舊貧困,柳茹也依舊是下崗工人,縱然是手裏有些錢,前路也是渺茫,與石毅這樣的家庭根本是無法比,可是心靈的滿足卻是金錢和地位無法填充的。

縱使他依舊貧困潦倒,也有個黑小子願意當他哥罩著他;縱使他依舊別扭不合群,卻能夠奇異地保持著自己的風格與同齡人相處融洽;縱使他依舊高傲如昔,卻能有人認可他這份高傲。

原來在與他人之間劃清界限的,是他自己。

幫同學輔導功課,偶爾與小夥伴畫個門框踢踢無規則足球,順便參加童軍得個完全沒用的加分證書,開學前熬夜幫某隻隻顧著玩黑小子寫作業,都是他從來沒體會過的無意義又幼稚的經曆,卻能夠給黑白的回憶上添上色彩的絢麗。安承澤發現自己開始喜歡收集照片,哪怕是要花上不少錢,他也要多洗一張照片,買一本本影集,將這段時間的經曆記錄下來。活過一世的他非常明白,這些照片,在數十年後會是憶往昔的唯一憑證。

才不過一年,安承澤便集滿了一本相冊,他存下零花錢打算再去買一本,在每一張照片旁邊備注上日期和事情簡介,這些回憶,才是他最寶貴的財富。

可能他真是老了,否則又怎麼會在這麼早就開始回憶往昔。不過老了也沒關係,老小孩小小孩都是一樣的。

安承澤不再著急去累積資本獲得財富勢力,因為有些榮耀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既然是少年,便要好好享受這年輕肆意輕鬆的日子,不去在意尚未發生的事情。少年遊,雛鷹展翅,壯誌淩雲,當是肆意快活,不留遺憾。

將思緒從回憶中拔出,毫不客氣地給教會他這個人生道理的老師腦袋上敲一下:“就那麼點作業還非得拖到假期結束才寫完,居然能樂成這樣,丟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