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蜉蝣(2 / 2)

三江河邊,水流清澈見底,咕咕流淌,夏娥伸手拘出來一捧手,任由冰涼從指間劃過,臉上一片恬靜安然,楊泓就站在旁邊,什麼話也沒,眼神漸漸回想到初見夏娥時的景象,倏地微微搖了搖頭,歎著氣。

楊泓明白這個女孩已經知道些什麼,原本屬於她的那種嬌羞的模樣蕩然無存,換上了一副略帶不舍的沉靜。

“公子,你什麼也不用,這一切其實我都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躲是躲不過的,我現在隻想平靜的看最後一眼這個世界!”夏娥頭也不回的道,雙手擺弄著河水,任憑水漬將衣衫打濕。

楊泓點點頭,雖然夏娥背對著她,可他卻分明感覺到這個女孩竟然在微笑,那種笑他隱約從哪裏見到過,是方動,那個原本應該死了,卻又以特殊的存在活了三年的少年。

他依稀感覺到夏娥與方動似乎有著相同的命運,一個是原本在四年前就已死去的少年,一個是在十年前也該死掉的女孩,卻都以不同的原因,不同的方式,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或許是隻有真正的麵對過死亡,觸摸過死亡,才會對‘生’有著特殊的感悟,方動與夏娥臉上的微笑,像是一種淡淡的不舍,不會歇底斯裏的強求,隻有坦然的接受。

“能不能聽我唱一支歌?”夏娥忽然轉過身,對著楊泓一笑。

楊泓愣了愣,隨即點點頭,夏娥清了清嗓子,唱道:“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

淡淡婉轉的聲音,仿佛和著咕咕流水,淌進楊泓的心中,他似乎裏頭感覺到夏娥對生的渴望,以及那種些許不舍,迷茫無措的追尋,甚至於有一種若隱若現的諷刺,至於諷刺的人是誰,楊泓不知道,或者不願知道。

“....我本該死了,卻又活了,然後不死不活的度過了十年,這十年裏頭,我長不高,容貌不變,看著身旁的人一個個長大,一個個從稚嫩,變得亭亭玉立....”

“我卻十年如一日的維持著這幅模樣,你知道麼,我曾經傾聽過自己的心跳,那壯壯的脈搏聲,讓我一度以為自己還活著,並不是想象中的活死人,所以在十年裏頭,我一直當自己是一個十一歲的女孩,一直是....!”

“十個十一歲,直到你出現在我的麵前,我這個夢才醒過來,十年前的記憶,也隨之蘇醒。”

“其實我沒有騙你,我的父母的確是死了,十年前在一場修士大戰中,無辜被波及而死,而我在當時,也已經死了!”

夏娥似是在呢喃自語,又像是在對楊泓訴,楊泓的心尖,仿佛被一根尖刺猛地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