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按照規矩,翼國的文武大臣早早在城外設宴迎接新王。楚子儀受了百官的參拜,才不卑不亢的說道:“我有一番肺腑之言想和在座的眾位推心置腹的談談。我本是清原城的一個小小宗親,蒙太後和列位錯愛,扶我繼承大統,我日夜忐忑。今天進城前,我想聽聽眾卿的意見。如果日後,我無半點建樹,是我無德無能,難以服眾。但如果立我繼統,又不聽我號令,那就是諸公的不是。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相信這麼一個無權無勢,沒有靠山的少年,有如此的氣度和見識。呂純宇又是驚訝,又是後悔,這個孩子看來不是那麼好操控,機關算盡,倒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必須挫挫他的銳氣,磨磨他的棱角,讓他知道這翼城到底是誰做主。他隨即說道:“我等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酒敬了數巡,呂純宇站起來稟告道:“殿下,等一下就請從西霞門進宮,在文清殿暫住。”楚子儀一聽,當即變了臉色,慍道:“那是世子繼位的規矩,我是奉詔繼承王位的。我要走東露門,住大昭殿。”四周一陣詭異的安靜。呂純宇不急不躁的說:“殿下,正是如此。臨行前,太後已經恩準殿下認太後為母,先王為父,以世子身份繼位。”

“什麼?我當了一翼王,連親生父母都不能認了?父母也可以隨意更換嗎?”楚子儀勃然大怒。梅吉在旁邊看到哥哥生氣,嚇得跑過來緊緊拉住他的手。呂純宇胸有成竹,一字一頓的說道:“當然可以。”楚子儀掃視了一下文武大臣,一個個都默不作聲,他頓時為自己剛剛的少年意氣而懊悔,顯然他低估了翼城朝廷這個深潭泥沼。

他不甘示弱的說:“今日如果不讓我走東露門,住大昭殿,我這就回清原城當我的逍遙宗親去。”呂純宇明白楚子儀已然軟了下來,在百官麵前也已經失了顏麵,自己也讓一步,日後再慢慢讓這個少年清楚自己的位置。於是,楚子儀被迎進了王宮,住進了大昭殿。這一次交鋒,看似楚子儀夙願得償,但其實他清楚,是呂純宇的默允才成全了他。現在的他,沒有實力和呂純宇及他背後的太後呂姬抗衡,前麵等待他的會是無數的考驗和折磨。

卻說呂純宇回宮後,麵見呂姬,將這一路的情形向她如實彙報。呂姬聽了,微微皺了皺眉,冷冷說道:“過雨小桃紅未透,舞煙新柳青猶弱。他還太嫩了,是該給他點教訓,讓他知道我們能立他,也能廢了他,能捧他上天,也能讓他摔得粉身碎骨。”呂純宇躬身說道:“正是,太夫人有什麼打算?”呂姬陰冷的笑笑說:“公主年紀尚小,我得親自調教她,不要讓她在宮裏行差踏錯。”

第二日,楚子儀帶著梅吉來給呂姬請安。梅吉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看著呂姬陰沉的臉,怯生生地說道:“給太後請安。”“噢?你叫我什麼?”呂姬口氣中滿含怒意。“太,太後。。。”梅吉不解的小聲回答。呂姬不容置疑的說道:“你哥哥是世子,你以後要稱我為母親。”“可吉兒有母親呀?”梅吉爭辯道。呂姬的眼神越來越可怕,終於,她大怒道:“沒有規矩,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話音剛落,一個老宮女早已拿了藤條走了過來。“請公主伸出手來。”語氣彬彬有禮但又冷酷無情。梅吉看著藤條舉到自己手上麵時,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楚子儀眼睜睜看著那藤條以極快的速度呼哨著抽打下來,妹妹又嫩又軟的掌心上,立即冒起了一道揪心的紫痕;第二鞭打下來時,準準的抽在手指和掌心的連接處,是更為敏感的地方。梅吉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第三下緊跟著打在手指尖上,梅吉疼得小臉煞白。

楚子儀知道呂姬在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她不能責打翼王,但他的梅吉卻可以任人折磨。他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裏,恨不得立刻衝上去一劍殺了呂姬。“接著打。”呂姬淡淡地說,拿起茶喝了一口,眼皮也不抬一下。

藤條剛剛要再落下去的時候,楚子儀跪了下來,雙手抱住藤條,咬著牙說:“母親,不要再打了。吉兒還小,

以後孩兒會慢慢教她的。請母親息怒。”呂姬滿意的放下茶杯,笑著說:“母親就是脾氣不好,心是好的,以後我會把吉兒留在身邊,視如己出,細心照顧,你可以安心朝政。有不明白的地方,多請教請教呂純宇。”楚子儀看著梅吉手上的傷,炮烙般的疼痛在他身上蔓延開來,一直到他的心揪成一團。他把梅吉輕輕抱在懷裏,她的臉貼在他的脖子下麵,能感受到哥哥吞咽下口水時喉結的震動,楚子儀哽咽的說:“孩兒緊記母親教誨。”

這一次,他徹底的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