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那時的華夏大地,中央權力微弱,諸侯四起,逐鹿中原。主人公出生於一個中等諸侯國-柳國的王宮裏。因為行六,父親就按照‘六如’之說,取單名一個如字,叫北宮如,字鬱霖,人也稱公子如。

這日,八歲的北宮如一清早便到母親平貴妾的房中給她請安。今天正是母親的生辰,但因為平貴妾不受寵,宮中像往常一樣冷冷清清的。母親的房間十分清簡,隻點綴著幾個普通的古董玩器。案上擺了一個白淨瓶,插著一簇秋海棠。床上吊著素色紗賬,衾褥也是簡樸的雙色錦。北宮如的父親是北宮成師,十多年前襲了柳國的爵位,後來史書上稱柳獻公。父親才華橫溢,生性風流,雖然在眾諸侯國中,柳國隻能算國力居中,但後宮裏卻也不乏眾多才藝兼備,溫婉多情的夫人,貴妾,和數不勝數的侍妾藝姬。北宮如的母親名叫秦若芙,雖還算得上麵容嬌好,可性格中的那一點清高和偏執,又讓她不願曲意獻媚,自然在這百花爭豔的後宮裏,很快被人遺忘了。

北宮如恭敬的給母親請了安,就安靜地站在一旁看侍女秀鶯為母親梳妝。鏡中的母親年輕秀美,兩眉微蹙,眉間總是籠著一層揮散不去的憂鬱,細長的眼睛仿佛總含著陰晴不定的寒意。秀鶯是從北宮如出生,便被調來照顧他們起居的宮女,大約三十開外,性格溫和,北宮如對她有時比和母親更親近。秀鶯一邊用象牙梳輕輕地梳著平貴妾的如雲長發,一邊小心的輕聲問道:“夫人,今晚我叫廚房弄幾個好菜,幾壺好酒,再請妍姬夫人她們幾位,一起來我們這采葛苑熱鬧熱鬧可好?”平貴妾聽完冷冷地答道:“不必了,今天就像往常一樣過就好。”

正說話間,一位甘棠閣的侍女求見,說是妍姬夫人有薄禮相送。平貴妾暗想:是她還記得我的生辰?也沒枉費我們那些年的情誼。思量間,隻見那侍女款款走入,跪在平貴妾腳邊,雙手捧上一個大翡翠盤子齊眉高,怯生生地說道:“奴婢是剛調到甘棠閣的蕊珠。妍姬夫人感謝眾姐妹前幾日送的壽禮,一直未有空一一上門謝過。今天見園裏菊花開的正好,就折了幾枝形好色豔的,給夫人們插頭壓鬢。”平貴妾哂笑道“是啊,那些送壽禮的人怕是把去甘棠閣的路都踏平了吧。”她見盤中隻有一支紅色菊花,便緩聲道:“還專程叫你送來,真是麻煩了。”蕊珠答道:“不麻煩,不麻煩,奴婢順路先去了別的宮。。。”北宮如在旁聽了,暗叫不好。蕊珠也突然覺察到自己失言,雙頰緋紅,急忙匆匆告退出去。

平貴妾將花猛地擲在妝台上,眼圈泛紅,嘴唇微顫。北宮如在旁寬慰她道:“母親不要傷感,孩兒以後一定給母親爭氣。”平貴妾黯然歎道:“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任你是南冥大鵬,也難扶搖而上呀。”早飯後,平貴妾照例看兒子讀書寫字,又考問他背書。他背書時母親總放一根細藤條在桌上,時刻提醒他要刻苦專心。今天北宮如正在背新學的詩,平貴妾心思全然不在其上,偶然聽到一句好像背錯了,便責怪道:“錯了!”北宮如回道:“沒有錯呀,母親看錯了。”平貴妾霎時大怒,將書狠狠摔在北宮如身上,罵道:“是啊,我一個婦人,是教不了你了,可惜你不能子憑母貴,投拜名師。你那才情萬丈的父王,才沒空理我們母子呢。”

北宮如慌忙跪下道:“母親息怒,是孩兒背錯了,請母親責罰。”平貴妾抄起案上的藤條泄憤似地抽打北宮如,他咬住下唇,濃黑的睫毛顫抖著,跪在那不躲也不**。平貴妾看著北宮如一張清秀的臉就算因疼痛而輕微抽搐,還看得出是有五分像柳獻公,她更是將心中的酸苦遷怒於他,藤條下的越發密了。秀鶯看不過,衝上來抱住平貴妾。她終於住了手,仿佛用盡了身體最後一絲力氣似的,頹然坐到妝台前一動不動,時間霎時凝固,壓抑得讓人窒息。終於,她對秀鶯道:“把那花拿來給我帶上,我們去瞧瞧妍姬。”

到了甘棠閣,妍姬剛剛被侍候著上完晨妝。侍女正拿了兩麵菱花鏡前後照著,她看著頭上新做的副笄六珈,華美非常,十分滿意。那鏡中人明豔動人,顧盼生姿,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似乎對著鏡子練過百次,把她當年舞姬的嬌媚和如今夫人的尊貴拿捏糅合的恰到好處,別有一番風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