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默呆呆地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中頹廢的自己,空洞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波瀾。
已經有多久了?他不知道,他唯一還記得的就是,冰箱裏的食物被保姆換了8次,到現在,冰箱裏的食物又要被填充了。
這套大大的別墅,大廳、走廊、每一個房間,到處充滿的都是冰冷的味道,盡管這房子裏的每一處地方都是一塵不染,窗戶外一個白天都會透來溫暖的光。
他抬頭,目光穿過窗子,望向遠方。
正巧一束耀眼的光芒灑在他的臉上。這是一張爽朗中卻露著暮氣的臉,依稀可以看出,當年定是俊朗的模樣。不過此時,歲月已經把風霜藏進了瞳孔,即使再用心的保存,也無法避免得失去了曾經純真的樣子。
事業敗落,兄弟離散,一連串的打擊洶湧撲來,在傷心之時翻遍電話簿,竟然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於是,從那次事件發生以後,趙默便真的開始沉默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鏡子前的人,終於在保姆見怪不怪的目光中,動了。像是黑暗中的人,從沉睡中醒來,睜開了眼。但他環顧四周,一切卻還是黑暗。
趙默不知道自己該去幹什麼,他茫無目的,像一隻無頭蒼蠅,打開門,一隻腳邁出去,然後任憑另一隻腳帶著他走向不知何處的遠方。
用十年青春打造出來的企業,不久前已經被人強行收購了;年少時,澎湃的激情澆灌出的一起染過血的兄弟們,隨著在社會的大染缸裏不斷深入,各自有著不同的境遇,逐漸的便走散了;燃燒的歲月,用盡一切想要嗬護的美好,在各自的年少無知中,也丟失了。
人生走過了25個春秋,趙默恍惚中仔細想來,雖然愛過、恨過、快樂過、激動過,但現在的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了,那些仍清晰記在心裏的畫麵,不過變成了一場荒誕!
他穿著睡衣走在不知通向何方的柏油馬路上,像一個幽靈一樣,不帶著思想,沒有方向,消瘦的皮囊裏,隻剩下一片空白。
“嗶!——”急促的汽車鳴笛聲突然響起,一輛大貨車一會向左一會向右,繞過路上的行車,快速駛來。明明是大白天,偏偏開著刺眼的遠光,這光直射在趙默的臉上,讓趙默不禁條件反射性的把雙手擋在眼前,眯起眼睛,扭過臉去。
司機好像是喝醉了酒,反應遲鈍,沒注意到路邊上的趙默,大貨車仍運足馬力向前急速,隻聽”砰“的一聲,一種當貨車撞到東西時才會發出的聲音傳來,才讓那司機猛地清醒過來,他連忙拉起手刹,急踩刹車,”吱——“輪胎在柏油馬路上畫出粗黑色的軌跡,足有20多米長。
但,為時已晚。一道穿著貌似是睡衣的男子身影,已如斷了線的風箏,被拋向了天空......
一陣無與倫比的痛,像是頑強地蛔蟲,拚了命的往腦子裏鑽,趙默氣惱的用手砸了砸腦袋。“嗯?”他皺緊眉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整個人不由一愣,連思維都驀地清醒了過來。接著,如同連鎖反應一般,他不禁看向自己衣服、身體,然後有望向這四周,陌生中透出深入骨髓的熟悉感。
這是...十二中?難道說我又回到了13年前?趙默慌亂的眼神中帶著無法形容的驚駭。
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那刺眼的光向他照射過來時,突然發生的那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有一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黃中帶綠的小東西,從天而降,它的速度之快完全超過了趙默理解的範圍,根本沒有任何征兆,當趙默迎著燈光,透過指縫看見它的時候,趙默整個人已經被汽車撞得離開了地麵,但它卻突然出現趙默的身前,它停留的地方,蕩起黑色的漣漪,就仿佛這世界在它麵前是一麵鏡子,然後被它輕輕一戳,出現了一道裂縫,恰好這裂縫就在趙默的身邊,是巧合還是...
此時的趙默根本沒時間去思索這小東西的緣由,他隻不過是被小東西給震撼了一下,其他的,就沒有其他的了,他已經沒有了意識。
失去意識的趙默並不知道,此時這神秘的小東西卻給他的人生戳開了另一種可能,甚至讓他夢寐以求的奢望得以實現。
事實,是在趙默已經死亡的這一瞬間,那黑色的漣漪恰巧出現,而且它有著一種詭異的與大自然格格不入的特性,趙默身上,有一股透明的氣息被它吸攝過來,而後消逝於無形。
這一眨眼的事情超出了趙默所能承受的範圍,他一會看看自身,一會望望四周,時而激動,時而茫然,臉上表情豐富多彩,幸好此時這裏還是黑夜,不然宿舍曾經的同學們肯定會笑他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