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夕霧麵對這樣的一個皇帝,想說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他褪下禮服就打了個哈欠,眼睛更顯波光瀲灩。眼看宮人向自己走來,墨夕霧慌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來。”“下去罷。”他擺擺手,宮人便退下了。他自顧自走向床榻。墨夕霧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他,人往後退了幾步,“皇上——現在走還來得及哦……”“朕很困了。”他側躺下,“阿霧也快睡吧。”“我……我還不困,你你先睡吧。”她擺出精力充沛的樣子。“我困了自然會睡。”
“哦。”他聞言就閉上了眼,看來是真的很困。“皇上?”她試探著問。“嗯?”他沒有睜眼,從鼻子裏發出聲音。“沒事,你睡吧……”墨夕霧轉頭四顧,沒有什麼地方能睡,看來要在椅子上湊合一晚了。“全怪我自己……”她坐在梳妝台的椅子上,看著睡著的皇帝,他睡著時很安靜,長而密的睫毛會因為呼吸時輕輕顫動,一派靜謐。她打了個哈欠,“快睡吧……”意識於是漸漸昏沉。
一個女孩子站在桃樹下,抬頭望著滿樹的芳菲。忽然馬嘶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望過去,是一個白衣的少年郎,但是忽然心裏是一種熟悉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那少年之後是十幾個黑色勁裝的人,站得遠遠地。他走了上前,對著她行了個禮,依稀說了些什麼,但是卻那麼模糊,很想聽清,可是任憑怎麼努力,還是依稀。小女孩從腰間解下水袋遞過去,那少年白皙的麵容浮上一抹緋紅,看著水袋有些茫然無措,視線盯著水袋的口,似乎有些介懷那是一個女孩子喝過的。那女孩又往上遞了遞,有些著急,少年伸出的手尚未碰著,女孩就放了手,水袋掉在了地上,少年忙彎腰去撿,還沒有完全低下頭時,女孩卻踮起腳,手撫上高她許多的少年墨色頭發上粉紅的桃花——方才他站在樹下時落在頭上的。她取下來,簪在自己的發上,少年撿完水囊抬起頭,正看見她粲然一笑,人麵桃花,霎時明媚世界。
“為什麼……他是誰,她又是誰……為什麼又是這個夢……”墨夕霧想看清少年的臉,可是等她想看清時,卻是少年離去的背影,在芬芳灼灼其華的桃林裏,孤獨,落寞。“不要走……”她試圖追上去,卻忽然被一陣劇痛阻止。那是一陣陣猶如鑿子在鑿的疼痛。
“啊——”墨夕霧抱住頭痛呼出聲,“好痛……”她睜眼,看到鏡子裏少女蒼白的臉上已滿是冷汗。“好痛……”“阿霧?”身後有人將她摟在懷裏,“阿霧,你怎麼了?”“痛……”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頭痛……”“來人——傳太醫——”她聞到了他身上那種奇特的香味,若有若無,卻莫名讓人心安,她不自覺地往他身上靠了靠,頭疼的症狀便逐漸消失了,好像剛才不過是一陣風刮過她的痛覺,刮過好便全好了。她抓緊他的衣袖,看見鏡子裏的她蒼白的臉色襯著他月白色的衣裳,他拍拍她,“阿霧,太醫很快來了。朕唱歌給你聽好不好?”她知道他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便無力的點點頭。“靈山衛,靈山衛,幾度夢裏空相會……”明明是很清越悅耳的歌聲,安撫人心,可墨夕霧已經消退的頭痛卻再度襲來,“不要唱了!”她猛然推開他,自己卻也跌坐在地,她抱著頭,覺得頭痛欲裂。
“阿霧……”他重又將她抱在懷中,“好好,不唱了,不唱了。”奇怪的是,在那香味的環繞下,她漸漸安定下來,頭痛再次減輕,她又不自覺地往他身上靠了靠。等到一個醫女和太醫趕來時,她已經沉沉睡去了。獨孤雲棧示意他們噤聲,他將她小心翼翼的抱起來放到軟榻上,接過****遞上的錦帕,輕輕揩拭她臉上的冷汗。靜靜看了一會兒後,示意眾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