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忘捋了捋頭上淩亂的頭發,雙手又拍了拍身上破舊不堪的衣服,掉落了一些灰塵,兩眼發呆,直勾勾地盯著兩丈多外又快要腐爛且掉木粉的柵欄,與那柵欄連在一起的木門,早就破裂不已。
他坐在一個矮木墩上,身後緊挨著的是一麵屋牆。這是一座有些破爛的木屋,十分陳舊,並且充斥著一股異常蒼涼之感,這就是他的家。
這番模樣,給人一種這裏已經荒廢了很久的感覺,還長滿了各種各樣的藤蔓。
大門為木門,外連著一條路,是一條泥土鋪成的小徑,也許是長時間沒什麼人走,路麵上竟零星的長了一些的雜草,從這條小徑看去,隱隱約約的可見兩三裏開外,坐落著的是一座小村莊,幾縷白煙正從那村落中嫋嫋升起。
此刻正是日落西山之際,通體透紅的夕陽映得大地微微泛黃。
吳忘眨了眨已有些迷茫的雙目,昂起腦袋瓜兒,一臉茫然地盯著黃昏時分的天空。
他似乎在沉思中,眼眶內忽然閃爍著一抹淚花,心中非常難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隻是往事隨風而逝,可卻還曆曆在目,難以忘懷。
如今的吳忘是一名孤兒,就連他的的名字都不是父母起的,而是收養他的瘸子老李叔托人取名的。
老李叔這大半輩子是個幹粗活的人,從小因家裏貧困,有的時候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溫飽問題都無法徹底解決,就別說去私塾念書了,所以也就大字不識一個。
這個小村落很小,位於荒山野嶺之中,整個村莊隻有十多戶人家,吳忘的這個家也是小村落的一份子,隻是沒有聚集在村裏頭罷了。
村落原本是一直沒有學堂的,直到十數年前才從外頭來了一位老頭子,閑來無事,便督促村落中的幾個青壯年齊出力去周圍的山崗砍伐木材搭建起一個類似書屋般的書堂,此後便每天在這裏教授村落裏的孩子讀書寫字。
據說那位老頭子曾經也是村莊的村民,當年年輕時便去了幾百裏遠的城裏念書,便一直沒有回來。而今返鄉,按他自己說是衣錦還鄉,歸根落葉,安度晚年。故此他就成了是村裏唯一一個“飽讀詩書”的人,所以村裏現在的小孩子的名字,幾乎全都是他給取的,包括吳忘的名字。
吳忘,“無忘”,“吾忘”,是要他“無忘”,卻又不許“吾忘”。
吳忘被老李叔收養時還小,也沒有正經八本的名字,隻記得嘴裏模模糊糊的告訴老李叔以前爹娘喊他“吳兒(吾兒)”。
剛剛帶回村裏的吳忘,被村裏人喚作“呆小子”,確實他看起來呆頭呆腦的。不過人卻不笨,反而是一個既聰明伶俐又懂事的乖孩子,深得村中老爺爺老奶奶的喜愛。
後來村民們曾多次叫吳忘搬過來跟他們一起住,他則拒絕了,因為他要守著這個老李叔唯一留下的家,完成老李叔臨終前的遺願,成家立業,傳宗接代,代代相傳下去。
老李叔家住的地方是祖傳下來的,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具體的年份,僅了解了個大概時間而已。
近來的這幾代一直是一脈相傳,不知因何越傳越窮,到了他這一代,簡直苦不堪言,老李叔早年去幾十裏外的鎮上做買賣,可他又老實又不識字,糊裏糊塗地被別人騙得身無分文,之後轉行幹苦力活,奈何命不好又落下了一身傷痛,最終慘成了瘸子,這實在是不可謂不可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