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肅然一驚,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說人家一個寡居多年的一品夫人自重,打他臉上都是輕的,不過他也不能此時道歉,隻能是繞開這個話題,“此子乃是人犯,如今薑大人正在審訊,夫人怎能就這樣把他帶走?”
“犯人,誰說的?有什麼證據?”施李氏本就看他不順眼,剛才聽他讓自己自重,這火早就到了腦門了,當即毫不客氣的問道。
“我說的,剛才薑大人正在審訊,是你的家人闖進來攪亂公堂,念在當年施國公的份上,我們也就不追究了,可是如今夫人卻又要將犯人帶走,那可就別怪老夫不顧及情麵了,即便是今日將官司打到皇上麵前老夫也不能讓你得逞,”郭德兩眼冒火的說道。
“你口口聲聲犯人,犯人,你可拿出真憑實據?我看你這是蓄意報複,”施李氏哪裏能讓他們把自己的孩子留下,當年的潑辣勁當即就拿了出來,“再者說,今日的主審官可是薑坤,他還沒說什麼,你跟著瞎嚷嚷什麼?”
“你……你……”郭德雖是當世大儒,胸中滿是錦繡文章,可這鬥嘴卻非是他的長項,此時被施李氏氣的說不話來,隻得是轉頭望向薑坤,“薑大人,你來說說到底是也不是。”
“這……”薑坤此時一個頭有兩個大。
“哼,我們走,”施李氏看著滿頭冒汗的薑坤,冷冷一笑,揮手說道。
“站住,我看你們誰敢帶他走?”郭德也豁出去了,搶步上前,張開雙手攔住眾人。又點指薑坤道:“薑大人,難道你也要放他們走麼?”
薑坤聞言,本來有點消下去的汗水又湧了出來,他看了看張開雙手橫在施李氏麵前的郭德,又看了看遠處麵無表情的夏禹,內心掙紮了片刻,一狠心、一跺腳,大吼一聲,“來人啊,將他們給我圍起來,別讓人犯跑了。”
聽了薑坤的話,一眾衙役們懶懶散散的各執刀棍圍了上去,嘴裏大聲地吆喝著,腳下卻是一步也不往前邁。薑坤氣的無名火頓起,一轉頭,正好看到總捕頭呂林也在人後麵跟著磨蹭,大怒道:“呂林,莫不是你這個總捕頭不想幹了麼?”
呂林雖然看著粗豪,可是心眼卻實在是不少,看著今日的情形不對,也就跟著在人群中隻吆喝不出力,典型的打醬油的做派。正以為自己得計的時候,被薑坤這麼一喝,陡然一驚,這才想起在這裏誰說了算,自己若是還出工不出力,明天早晨估計就真要回家喝西北風了。忙連踢帶踹的攆著自己的手下,“MD,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要不然明天讓他回家喝西北風。”
說著,他也帶頭衝了上來,正遇上秦風。呂林能當上總捕頭自然也不是浪得虛名,雖然秦風勇猛,可一時也奈何他不得,看著這個猛人被總捕頭纏住,其他人也都來了精神,一股腦的圍了上來。
眼看著這些衙役們圍上來,施李氏柳眉倒豎,怒視郭德道:“郭德,你到底是讓還是不讓?”
郭德冷冷一笑,“隻要你放下人犯,夫人若想走,我自然不會阻攔。”
“好好好,既然你執意要欺負我孤兒寡母,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倚翠……”施李氏也不再廢話,嬌叱一聲:“拿我的金鐧來!”
“是,”旁邊施李氏的貼身俏丫頭倚翠當即答道,將懷中抱著的金鐧除掉外麵的布罩,遞給了施李氏。
這金鐧一出,郭德不禁倒吸了口冷氣,臉色驟變。“雖無鑾駕,如朕親臨”,這個東西他怎麼會不認得?此乃當年仁宗皇帝賜給施琅之物,持此金鐧,上可打昏君,下可打饞臣。今天若是被這金鐧打了,那也是白打,若是一個不小心給打死了,也沒處說理去。
“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讓還是不讓?”施李氏右手拿金鐧,臉上掛著寒霜,左手點指道。
“我……”郭德眼看著金鐧,一陣的猶豫。他飛快的掃視了下四周,此時眾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他身上,連正在打鬥的秦風和呂林也停下了手。郭德知道,自己今天若是退了這步,這些人就根本不會再阻攔,而且他也必會成了京城之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夏朝文風鼎盛,不禁人議論朝政百官,那些文人士子的嘴,一個狠似一個,還不知會說出些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