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越發鄭重,心底的一種向往愈發強烈。
“可惜……”
陳伊微微搖頭,他也看出來了。
掌法之所以是掌法,自然有其緣由。
嚴寒的劍勢雖然高深莫測,但她自己也無法駕馭。
當劍法失卻了穩與準的時候,自然不具有威力。
她為什麼要用劍呢?
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嗎?還是因為,劍是陳伊的呢。
“鏗!”
唐卷的右拳上戴了一件青黑色的奇門兵器,包裹住指節,外有棱角,金屬質感,隱晦光澤。他直接用手去架劍鋒,絲毫不虞擦傷手掌。
嚴寒的劍如天殞星辰,覆雨一般擊在唐卷胸口,都被他不慌不亂地一一撥轉開來。
久攻不下,嚴寒反被一記輕巧的直拳偷入麵門。
攻勢被阻,突遭險境,她下意識後仰,卻又與先前的動作相妨礙,一時控製不住身形,向後跌去。
“哼!”
二人雖都有留手,但驕傲的嚴寒自知已失了勝機。
她對自己很不滿,她初次打鬥,太慌亂了,也太大意了,細節上失誤甚多。
於是,她閃身避開靠近來獻殷勤的唐卷,狠狠地瞪一眼陳伊,然後摔在了地上。
陳伊跨出一步,尷尬地收回來不及扶住女孩的手。
沒法子,他離得遠,剛剛又不知怎麼失了神,不懂輕功身法的他沒能接住嚴寒也是情理之中。
唐卷同樣收回自己的雙手,既感遺憾,又頗不解,隻好無辜地微笑著,表示自己沒有其他用心。
陳伊悻悻然走前幾步,嚴寒已經起身,與他並肩而立。
陳伊聽到輕輕一句冷哼。
唐卷仿佛此時才看出嚴寒對自己沒有絲毫好感,卻不明白為什麼。
他磨磨蹭蹭地又呆了一會兒,外表平靜地策馬揚鞭告辭。
煙塵往西。
陳伊他們選了東北邊的大道。
……
是夜。
嚴寒與陳伊簡單地尋了一處街亭歇息。
一座五角的亭子,紅木黑瓦,簷角向外平伸。不知道什麼時候建立的,亭柱暗如血色,積年的幾處油汙,還有雜亂的劃痕,其中一根柱子上留著一道寸深的長形刀口,裸露的灰黑色木質仿佛被什麼抓磨過。
亭內不大,僅數尺方圓。
環視四周,暮色灰沉。
這片天地被亭蓋籠閉,其外沒有他人。
小小的亭中,陳伊與嚴寒二人保持微妙的距離,似遠實則伸手可及,但他們都沒有刻意接近。
嚴寒一臉喜悅地說笑,陳伊靜靜地聽,也反駁幾句。
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嚴寒一直向往著的。
從曉事起,直到開始逃離的那幾日,她的生活即便有快樂,也很少,常常驚惶。
初見陳伊時,她便很不自在,但運氣可能是從這開始變好了。
之後有幸遇見師尊,方知天地本真是如何遼闊與精彩。
如今雖然處境很寒酸,沒有居處,也沒有可口的飯菜。
窮困如洗。
之前師尊從陳伊身上取的不義之財,沿途散發送給了窮人,留得很少,那天請陳伊吃了燒雞,的確還有少許,但能節省到今日已經很不容易。
“但這種江湖漂泊、衣食無保的生活也不算太難堪。”
嚴寒心想著,一邊講述著市井趣事。
陳伊聽得津津有味。
他初來此界,隻得到兩份無關世事的記憶,一份來自傻子,一份來自純粹的學劍者。
嚴寒口中娓娓道來的與原來世界全然不同的風土,讓他大感新鮮與美好。
當晚,二人僅僅吃了幾枚山果。
好似低窪中兩尾小魚,能開心地打轉轉,很稱得上幸福。
作者 溫姓作者 說:雜事很多,俗世謀生,我隻能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