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帝臨寒山(2 / 2)

“見笑!”

即便是不經意的失態,也須告罪,哪怕寡言如他。

道人擺擺手示以不在意,也舉杯啜飲。他雖不知這光頭是何人,卻已有猜測。

陳孺請教道:“朕聽聞當世有三大神秘地:寒山觀,舟子棋院,花宗。”

“三者中,寒山稱玄,棋院至隱,花宗至強。”

……

道人侃侃而談,中途羽笙進來換茶,靈氣馥鬱。陳孺與道人偶爾對飲。

那蠻服中年卻再未舉杯,周身泛著不可察一層道韻,毛孔間吞吐盎然生機,枯坐如飽經風霜的老樹。

“不知觀主如何看這天下局勢?”

陳孺也許最終關心的是這一問題。

片刻後,陳孺臉色沉冷,目光複雜,帝心難測。

那道人未曾吐露任何字句。

光頭中年麵無表情,知曉寒山觀主以意入念,不讓自己聞聽。他暗施神術,卻未能捕捉到意念波動,暗暗歎服:“寒山一脈,果然詭異!”

末了,陳孺起身告辭,行禮謝道:“玄門寒山,名不虛傳!”

羽笙立在殿門,束手送客,見十餘人相繼消失在無端聚攏的雲霧裏。

……

陳伊駐足在客棧前,抬頭便是深黑色漆的寬大門楹,本應懸掛金字招牌的橫梁上空無一物。左外邊丈餘高的朱紅柱子上飄著半截酒色布幡,其上僅書一個“鬆”字。幡布原為大紅,年歲過後已褪化為暗黃。

即便破舊,店家似乎也不願將它換下,以致陳伊連客棧名也認之不全。

“一間房。”陳伊一邊與掌櫃問話一邊探手入懷取錢。

“哼!”看似五十餘歲的鍾掌櫃身形一閃,消失在櫃台,現身於敞開的大門口,伸手攔截住一名醉醺醺的青年。

“客官還沒付錢呢?”肩披抹布的小二匆匆趕到,先向掌櫃一禮,而後躬身問詢著那青年,態度仍然很客氣。

醉漢口中含混不清:“嗝!你可知道我是誰?”

小二訥訥欲言。

“城守的遠房小侄,也敢在鬆風客棧撒野?”此時,果然有地頭蛇認出這人,從飯桌邊起身,分推開圍觀眾人,走到掌櫃身邊,傾身問好。

“原來是拳宗唐先生的公子!”鍾掌櫃臉上堆起笑意,回個長輩禮,“令尊可好?”

“家父往泰州去了,近日便回。”

“不知死活!”

唐卷笑意一收,抬腿便將那醉酒青年掃出門外。那人口中“呃嗬”兩聲,轟地躺在地上,軀體側弓成蝦狀,暈了過去。

“你呢?沒錢趕緊走,別在這裏礙眼睛!”鍾掌櫃見那酒鬼已被打出客棧,轉過臉來,不耐地看向滿臉尷尬的陳伊。

陳伊搜尋兩遍,才知自己的錢袋曾幾何時已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