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入,果然見到顧老頭手秉油燈,孤身下著棋。
“八公沒回來嗎?也許他就此定居鎮上了,也未可知!”
顧老頭聞聲向左偏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風塵仆仆的陳伊,粗布衣衫淩亂,但未破損,更沒有沾染血漬,歎了一聲,望望棋盤,搖了搖頭,還是將手中黑白子放歸木質的棋缽裏,震蕩出叮叮二三聲。
“我將往柳州!”
陳伊沒有入座的打算,他迫不及待地要踏上前路。
顧老頭徘徊幾步,語重心長地送別道:“小伊啊,進了江湖不要害怕,有麻煩可去劍門找我孫子,讓他罩著你!”
陳伊默默點頭,卻並未放在心上。
江湖大宗,除三處隱秘之外,以極宗為尊,其內的人奉行魔道,行事邪詭;其次,雲州劍門、柳州柳宗、南國武宗,各自引領一時風騷,皆是傳承千年的頂尖門派。
“劍門雖強,柳宗亦不弱。”
“況且,我又何曾比同輩天才差了?”
陳伊思忖著,麵上卻不動聲色,畢竟老人是好意。
顧老頭扔給他一本書。
夜裏看不清楚,屋裏昏暗的燭光在簷外照不真切。
陳伊懷揣著書就告辭了。他需要早點趕路,先安頓下來,不然再晚些,夤夜有猛獸之擾。
……
陳伊在李樹的墳前靜靜地站了半晌。
鞠躬而後退走,他在山南燃了一簇火,照亮半闋峰岩。鋪設一個簡易蒲團,陳伊再次取出李樹的手劄,這本數十頁的冊子,如今隻剩小半未讀完。
“咦?”伸手入懷,陳伊意外地摸到另一本書,卻是臨走之際顧老頭塞給自己的,手感細膩,材質頗為不凡。本以為是普通書籍,這質感卻好似神功秘典。
陳伊小心地將之取出,平展在火光前細看。
見書頁白皙,內裏卻無一字。
“這不是前幾日顧老頭看的那本嗎?”陳伊看著熟悉,很快醒悟過來。
“之前還有意不讓我碰!”
起初破舊,若非顧老頭施了神通,便是此書自有玄異,如今變作深沉古樸,似白實青。觀者隻覺潔淨,是以有純白的錯覺。入手柔軟如美人肌膚,仔細感受卻極為堅硬,紙頁很厚,僅寥寥十數頁。
然而翻來覆去,陳伊也不知這本書該怎麼讀。
始終如當初陳伊偷看的那樣,沒有任何字跡。也不知道顧老頭看那麼久看出了些什麼。也許顧老頭正是讀不懂,才將之拋給陳伊。
陳伊腦海深處,一株青蓮如道痕銘刻,劍道韻律自鳴,此時煥發出神秘光彩。
陳伊很快放棄了,闔目凝神思索劍道。
……
立於山崖之上,回頭望望已經看不見的村莊。
陳伊胸中情緒激蕩。
他仰頭看了一番天空之中的明月,月缺如玨。
忽然思念起不知身在何處的師姐,心裏溫暖。
辨認一番方向,繼續趕路。
前方是艱難險阻,而自己要憑手中劍登臨絕頂,才有資格去做師父周平沒有成功的事情。
此去柳州,數千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