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托著紫衣女尊的絕頂修為,瞬息間,五名少年已經零散地紛落在霧界各地,開始陌生的旅途。
“那邊!”樂點出現在崇州天海湖以北的某座冰原上。他抬頭看了看日光的方向,沒怎麼遲疑便跟隨直覺選定了方向,雲界的功法不再能使用,但靈活的身體素質讓他身形矯健。他感覺到前方有一道莫名的聲音在召喚他,崇高、浩淼、衝擊力強。
“少爺,我去打探消息!”
張家公子張遠和仆人張四依然在一起,應是紫袍女子有意為之。張遠覺得理所應當,張四卻暗暗感激女前輩,一臉喜悅。此地算是丘陵地帶,周邊的山峰都不高,既有山有水,必有人煙。
“傻子,等我來找你!”
趙三依然背著藥簍,踏著草鞋,忽然突兀地出現在了大街的一端,滿臉懵然,引得過往的百姓、江湖客有些好奇。趙三猶豫了片刻,雙手扶一扶肩上的草繩,站定身形,吸了口氣,徑直向一家藥鋪而去。在新的地域,他隻熟悉這草藥的香味。
相比他們或多或少、初到異地的疑惑不安,陳伊則表現得自在許多。不管身在何處,這個世界都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雖然因為周平十年隱居,陳伊隻顧學劍,沒有到過太多地方,但空氣是流通的,日月是相似的。
“退一萬步,無非是死!”
既然上天讓他重回故地,讓他有機會秉承師父的遺誌,找尋到師姐,重新踏足劍道,他便永不可能畏懼,更不會放棄。
隻是,尋路實在非他之擅長。
如今他已迷失在了鬱鬱蔥蔥的樹林中。
正值初夏,天色如妙齡女子百變的妝。似是不久前剛剛下過一場酣暢大雨,踏在林間潮濕的落葉和黃土之上,陳伊小心地閃避開高處樹梢偶爾低落的雨水。雨後的空氣濕潤,帶泥土的清香。
神清氣爽的環境,令陳伊索性不去辨別方向。
他邊走邊看枝條攀緣,觀樹皮嶙峋。林中樹木還稱不上參天,高者不過數丈,枝葉繁盛,鮮綠欲滴,嫩葉在豔陽穿透下呈現可愛的明黃色。走走停停,山野叢中摘采的各色果子汁液充裕,略帶露水,口舌生香。
他走得慢,又容易累。在雲界作為一個傻子,鄰裏的照顧雖有,卻不會太周到,何況他們自家都隻能溫飽,陳伊體弱也是情理之中。
羸弱的十三歲少年初次跋涉,急不得,在山林中找到出路不難,但踽踽獨行的孤單、蓊鬱樹木陰影中潛伏的許多危機,都需要他去麵對。
“慢慢來!”
果子吃得差不多了,赤腳在爛泥中踩得更加汙穢,衣衫破舊添了新傷,之前閃躲時掛爛了衣襟,扯開粗布料,露出了少年雪白的胸肚,瘦弱的肋骨從破洞中現出來。
“休息一晚!”
夜色漸臨,可陳伊還沒有看出樹木有稀疏的趨勢。兼且夜路看不清,不容易躲避危險。
“騰!”陳伊站定在粗壯的主幹上,挑來揀去,施以巧勁,才堪堪折下了二指粗四尺長一根枝條,輕身躍下。他打算練一番劍再休息,那是這九年來從未中斷的習慣。
揮揮樹枝,尋找最舒適的握姿。他四歲時以木條學劍,八歲開始使師父的佩劍,十三歲再拿起木枝,感覺依然熟悉。
“唰!”
平劍起手。刺,劈,點,撩,挑,崩,截,斬,抹,削,雲,掛,架,壓……
枝條不疾不徐地在空中翻飛。
劍運得緩慢,招式也簡單。這是他最喜歡的劍術,從小修習,早已爐火純青,但每次演練都有新的收獲。而生死過後,重拾這一套劍術,陳伊感悟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