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億萬載的雲界。
玄奇靈秀。
某日,於雲霧繚繞的界壁之外,無聲驚雷動,一束非金非玉色的奇光自混沌深處迸射而來。當是時,天色半開,烏雲翻滾如濃墨,大地震顫,花樹搖搖低伏,狂風席卷。
“轟!”
雷霆即是天威。
灰黑的濃密雲層下,凡人瑟瑟發抖,不知發生了何事,隻眼見得晴朗的碧空瞬息被不知從何翻湧而來的黑雲遮蔽,那雲層瘋狂地堆積著,紫黑色電蛇於其中蜿蜒盤旋,響聲連綿,震得家家孩童嚎啕大哭。
隻有風而無雨。
“昔年陳須帝從深宮無端消失那日,我見景州外也有如此雷霆……”
“當日雨水滂沱!”
老人喃喃低語,訴說過往曾有類似的不詳,但卻與今日場景皆不相符。
“檀郎!”
女子多有花容失色,閨中小姐畏懼得滿麵淚眼,婆娑之眼迷離地探向窗外。
“這天變了……”
鄉間漢子、江湖豪俠、朝堂大官強自鎮定地抬頭望蒼穹,視線卻穿不透,隻能麵色凝重地等待天威宣泄。
在他們肉眼望不見的虛空之上。
雷海之中。
“哧!”
轟鳴翻騰的黑色汪洋裏,竟然亭亭直立著一株青蓮,好似從雷池中孕育而出。
花衍九瓣,荷葉舒展似玉盤,蓮莖翹挺,通天徹地,似要撐開這寰宇。
“大宗師!”
在周遭高天各處,潛藏著數道莫名強大的氣息,似將目光投注在此地。然而,他們不僅沒有心思讚賞於這芙蓉出水般的美景,反而凝結著情緒,壓抑悲傷,在等待著什麼。
“嘶……那蓮花下竟然有道身形!”
路過此處的武者自恃修為,強運目力往虛空探去,卻總也看不穿那人麵容周圍隱現的迷霧,隻能從模糊不清的影響中感知到那是名男子。年歲不詳,周身氣勢磅礴,意念衝霄。
“好恐怖的修為!”
這武者被那神秘男子莫測的神通所震懾,抬頭看看急劇變換的天色,耳聞轟鳴不斷的雷響,麵色陰晴不定,尋了附近的山頭,藏在密林內暗中觀察。
如此者,陸續又有幾人。
“絕非玄階,地階、天階,甚至傳說中的那個境界……”
他們眼見得那株接天的青蓮虛浮在那男子的頭頂,目中滿是震撼。
那男子始終沉默著,平靜地直視著烏雲與雷電的極深處,眸中神光似洞穿了界壁,鋒芒貫穿到無窮遠的莫測之地。一身藍青色的粗麻長衫在狂風中烈烈而動,手捏劍訣。
地上眼神銳利的觀察者見此,不禁低呼出聲:“啊!”
那劍訣竟遙遙禦使著上空青蓮!
“這花……竟是那人的劍!”他們的眼中充斥著遮掩不住的慌亂與不可置信。
“轟隆!”
烏墨雲層愈發暴躁地狂湧,連綿的雷光繼續傾瀉在這株貫通天地的蓮花上。紫色、黑色的電蛇落入花瓣中,頃刻消弭,花形雖然隻是虛幻,觀者卻仿佛看到那荷花愈發地清秀雋逸;偶有雷霆散碎濺落,也盡數被平展的荷葉涓滴吸收,不使落入凡間。
“這雷……怎麼隻在天上晃蕩?半天不見劈下來……”
隻聞雷聲,不見落雷;見得電光,卻與身無礙。漸漸地,凡人們開始放心下來,默默觀賞著這黑灰色的天地奇景。
一道、二道……
七十九、八十……
好似要雲開霧散,回複天地清明,聚攏的烏雲似要無力地逸散開來。
凡人們欣喜地想著要重見天日。
朝官們一邊期待一邊思索,如何將這天象詮釋為吉兆,以回複天子的問鑒。
而密林中隱藏的若幹武者、高空隱藏的諸多強大存在,卻直感此事還未結束。修者與天地交感,他們屏息等待著最終的那縷變化。
“轟嗤!”
果不其然,刹那間,一道似金似虛無的雷光瞬息而至。強如天階尊者,也未能辨認其從何而來,仿佛是無中生有,蘊含吞噬一切的莫測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