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小劉的彙報，周波把手裏吸了一半的香煙狠狠的摁死在煙灰缸內，像是自言自語般問道：“他為什麼不回家呢？”
小劉不安的搓著兩手，見狀回答道：“周經理，我看他這幾天的表現不太像是個正常人的樣子，會不會是這……”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出了問題啊？”
周波閉上雙眼，右手輕點著辦公桌，沉思道：“那就先讓他在這呆著，觀察幾天。吃點飯也費不了幾個錢，過幾天實在不行再去醫院檢查檢查。媽的，就是年紀太小，人也太瘦了，看樣子是幹不了什麼活。你替我盯緊了，他要走就走，不用管。行了，你去吧，有什麼事及時告訴我。”見小劉還在身邊站著沒動，這才從口袋裏拿出一遝鈔票，抽出一張一百的遞給小劉道：“拿去，這是你的衣服錢。”
小劉接過鈔票，麵有難色道：“周經理，我那是一套新買的內衣褲，還沒穿呢。前天買它花了我八十八塊錢呢。”
周波蔑笑道：“操，你能買那麼貴的衣服？”又抽出一張五十的砸桌子上，“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算這點小錢兒，以後好好幫我辦事，機靈點。工人那邊有什麼事了，你都要及時向我彙報。”
小劉撿起鈔票，拿起來對著光線看了看，又用手指彈了彈，笑道：“放心吧，周經理，有啥事我都跟你說。我那衣服真是八十多買的。”
周波起身照他屁股上踹了一腳，笑道：“他媽的，我能給你假錢嗎？看得那麼仔細。快滾吧。”
小劉揣好錢，退出了房間。
就這樣，那個少年在工地住了下來。而且這一住就是半個月。
經過這半個月，那少年也不再像個怕生的小貓一樣整天躲在牆角了，他晚上會睡在老張他們為他用石塊木板搭的小床上，也知道和其它工人一起排隊打飯。隻是平時的大部份時間，都會呆在那昏暗的小屋裏，有限的幾次主動和人說話，對象也是老張。提起說話，當時還真讓大夥吃了一驚。因為大夥這時候都已經認定這少年不是啞吧，就是腦子真的有問題，所以平時也沒指望這少年會出聲。隻有小劉還堅持每天早晨起來先問一問他，逗他說話。這天小劉還如往常一樣直入主題：“怎麼樣？今天想不想說出你家在哪？”
“我不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呃？”小劉和大夥都瞪大了雙眼，盯著那少年。聲音雖小，但屋裏的幾人都聽到了。老張快步走來，懷疑的問道：“剛才是你說話？你說啥了？”
那少年低頭擺弄著衣角，用比剛才還要小的聲音答道：“我不知道，你們第一次問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家在哪，我叫什麼名字。可我想不出來。”
大夥都明白了。這少年是失憶了，雖說大部份民工的文化水都平不高，可也看過電視。這事電視裏常演。一般這種情況去醫院也白搭，要好就得慢慢養，等奇跡，或許哪天摔一跟頭就好了。
小劉又問道：“那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少年底頭答道：“我怕。”
“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