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婉容忙追著他進了藏月閣,卻見藏月閣裏景致非常。園中是一池盛開的蓮花,一座假山矗立在蓮花池的正中央,遠遠望去,正像是一彎上弦月。
璽婉容心中一動,正欲上前去,驀然想起自己是在找璽麟,往四下看去,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正在這時,卻聽到那假山上傳來笛聲,那是一曲《虞美人》。這是璽婉容在離開前世的那個世界後第三次聽到這首曲子,不同於前兩次,這次的笛聲含著蒼涼,懷念,還有物是人非的感歎,帶著局外人般的清明,像是在訴說一段遺失很久的古老傳說一般。
心中劃過什麼,卻快得不知如何去追逐,璽婉容突然感到心中有些酸,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笛聲戛然而止。
心中空落落的,璽婉容第一次因為一首曲子的中止而感到不適,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心裏抽離了,丟失在不知何處了。
“聽完了記得給錢。”假山上的人突然開口了,聲音是一樣的清清冷冷,還帶著些許稚嫩。
心中的感傷頓時消失,璽婉容抬頭去看他。
“璽麟?你怎麼會爬到那上麵去?”璽婉容開口道,“聽說你小子平時風流得很,小小年紀便招了許多爛桃花,不知道你那些小追求者看到你灰頭土臉地爬假山是會是怎樣的表情。”
那頭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姐姐,你吃醋了?”
“你才吃醋了!我傻了不成吃我弟弟的醋?我是擔心你一不小心掉下來沒人救。”璽婉容狠狠地翻了個大白眼。
“姐姐果然吃醋了。”璽麟依舊是風輕雲淡的聲音,語氣卻是肯定,“放心吧,摔不死。”
“最好摔死!”璽婉容咒道。
“打是親,罵是愛。姐姐,你就這麼急色,連自己的弟弟都不放過?”璽麟足尖輕點,微微一躍。從假山上翻身跳下,輕輕地落在璽婉容身前。
“你是我弟弟嗎?”璽婉容道。
璽麟認真地想了想,最終開口道:“不是。我姐姐沒這麼笨,嚴格意義上你也不是我真正的姐姐。但是既然你這麼愛我,那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你了吧。”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璽婉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說下去了,京裏都說首輔嫡子清冷如冰,風姿高絕,小小年紀便才智過人,連京中大儒都讚口不絕。因著其從來不在人前笑過,又長得精致絕豔,曾有人願千金博其一笑。京中流傳過一首不知哪裏來的曲子,其中“空穀有麟,冰做骨,雪做肌,流水為心,明眸似鏡,看透天下事”,說的便是他。璽婉容原先還挺好奇她這便宜弟弟到底是如何清冷高絕,但在見到後,心裏隻有苦笑。是她瞎了眼,除了那逼格極高的氣質,怎麼都沒看出這小子有半分金相玉質。
不過那雙眼睛,真的是幹淨得不可思議,就像是鏡子一樣,仿佛能將世間的醜惡都映照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