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凝雪聽了碧縈得話,怔了一下,淡淡的笑了,不是假裝,而是真心笑了,很多年沒這樣笑過了,感覺好輕鬆呢。“真是個傻丫頭,想法很好,就是太天真了。”
“小姐……”
“放心,我沒事,雖然有些不開心,但真的沒事,我可是神一樣存在的上官凝雪,怎麼會有事呢,哪一個易容師心底最深處不是藏著最深重的哀傷呢!當然,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你家小姐要換一身衣服,這身實在太醜了。還有我要好好睡一覺,熬夜是會變醜的。”上官凝雪帶著淡淡的笑意,回了寢殿,衣服倒真是換了一身她喜歡的,但上官凝雪並沒有去睡覺,隻是呆呆的坐在庭院裏,就連碧縈喚了她數聲都恍然不知。
“阿彌陀佛,是你的終是你的,逃也逃不掉,不是你的終不是你的,求也求不來,施主何不看開些。”一個老尼姑走進了上官凝雪的院子裏。
“靜慧師太。”碧縈對這老尼姑施了一禮。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些大道理人人都會說,可當真自己遇到的時候又有幾人能看的明白?”
“貧尼以為施主總是不一樣的。”
“哈!”上官凝雪冷笑了一聲,像是自嘲,或是嘲笑別人,“世人皆醉我獨醒麼?你們都把我想的太好了,說到底我也隻是一個小姑娘,總會有想不開的時候,也總會有鬧別扭的時候。”上官凝雪長身而起,拔劍起舞,朗聲長吟:“世人都說清醒好,獨我喜沉醉。”
“施主何必自苦。”
“師太,”上官凝雪停了劍勢,看著靜慧師太說:“師太今日在這裏勸我,可是自己也想通了?若是還沒參透,又何必強求於我?”
“阿彌陀佛。”靜慧師太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是啊,自己都還有心結沒有放下,又何必來這強求別人,像上官凝雪這般出眾的人物,也用不著自己勸說什麼吧,她自會看開的,隻是這孩子性子拗,這會子不想看開罷了。“也罷,也罷,是貧尼癡了。”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上官凝雪不再看靜慧師太,舞劍長歌,“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湔裙夢斷續應難。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三妹。”冷修羅看著上官凝雪歎息了一聲。
“哥,大哥,二哥。”上官凝雪回頭,見上官策,陳落宇,冷修羅都在,微微一笑,不太想在意他們眼中的憐惜之意,“陪我練劍,可好?”
三人歎息了一聲,各拾起一柄長劍,仗劍而起,與上官凝雪拆起招來。百招過後,上官凝雪放手棄劍,伸出纖纖玉指,在三人長劍上輕輕彈了一記,三柄利劍齊齊被振開。三人收了劍,陳落宇讚道:“好一個‘彈指輪回,驚神一劍’,驚神指果然名不虛傳。”
上官凝雪隨手揮出一道劍氣,卻在中途硬生生折斷,“這才是驚神指中‘驚神一劍’的精華,‘情斷’,我至今都沒能掌握。”
“‘情斷’之劍,傷人三分,傷己七分,不用也好。”上官策皺眉。
“若是不能長久,不能斷絕傷害豈非更大?”
“三妹,你今天怎麼了,這般奇怪。”冷修羅也皺起了眉頭。
“嗬,我活在這世上十七年,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孿生的姐姐也被人虜走了,而我自己與天下第一堡的堡主韋滄海有婚約,不是很好笑嗎?”
“韋滄海?”冷修羅的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呢,不是麼?這個江湖上的名門世家子弟配得上我的不過三人,蘇嘯天和君無影都是我表哥,相比之下與韋家聯姻更有利於四大家族聯合呢。”上官凝雪嘲弄的笑著。
“那公孫隱呢?”上官策還是很喜歡妹妹的這個師兄的。
“他?他的心何曾在我這裏過了?我會和他說個明白,作個了斷的。”
“公孫隱他,已經離開了嵐雪閣,以他目前的行程來看,明日午後大概就能到逍遙王府了。”冷修羅冷漠的說。
“這樣啊,居然追過來了麼?我還以為他已經習慣了我的突然消失,也不會在意我的突然消失呢。”上官凝雪無意識的擺弄著腰間的那一對兒玉玲瓏,有些出神,“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縈兒,照顧好小姐。”
幾人離去了,偌大的庭院裏隻剩下上官凝雪主仆二人,香爐中靜靜燃燒的是“薄霜”之香,薄霜庭院怯生衣,不禁秋,總成愁。這香就是帶著淡淡的愁緒,縈繞在人心間,雖然淡薄,卻揮之不去。或許這便是情緣難斷,又或許是上官凝雪想要難得糊塗,也是,人生在世,何必事事清醒,何不糊塗一點,執著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