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七七”說到就到，天主將在這一刻拉開距離——不管是苦痛的命運還是美妙的人生將由此刻重新劃分，重新開啟。
當我的數學試卷被飛來橫手奪去的刹那，我就知道，我完了，我徹徹底底地完了。——除非，那隻手的主人良心發現。除非，我的不幸正好遇到一顆仁慈的心，除非，同情終讓某位官人心生惻隱……
好容易熬到最後一科——英語。
*場上還不曾出現一個人影時我就交了卷。
走出考場，我一溜煙來到廁所後邊的山坡上，我不敢也不願卷進冗雜的無謂的議論之中。更不敢麵見老師，親人或者他人，直等到*場上人聲鼎沸，又等到螞蟻般的人潮消失餘贐，我才慢慢走下坡來。還沒等我走出路口，一個聲音便截住了我……
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鍾情——”我一頭紮進她懷裏，忘了怎麼哭。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她慌了手腳，把我拖向路旁的林蔭下，避開路人詫異的目光。
“你還算不算男人？考不好明年再考，有啥大不了，犯得著這般哭哭啼啼？”
“我不是……我隻是……我……”
“既然不是，那還哭啥？”鍾情打斷了我的話語，為我擦著眼淚。
“走！到堤壩上洗個澡去，洗完澡吃個午飯，然後看場電影，今天不許提考試的事！”
她的話語不容置疑，我隻好打消將那委曲和盤托出的念頭。
我成了一具行屍，我成了一具走肉，我的魂已經出竅。沒有一件事物能激起我的興趣。沒有一樣東西能醒我丁點感覺。我麻木，仿佛一切一切已死。隻有那心髒還在跳動，我感覺到了死亡的*近——或者，我根本就已經死去，那跳動的心兒僅僅是我的魂靈。
為什麼，每年高考都會死人？——麵對現實，我已經失卻了所有勇氣。
是的，讓我死吧！我還有什麼臉兒麵見家人；我還有什麼臉兒麵見同學，我還有什麼臉兒麵見鄉親；我還有什麼臉兒麵見戀人；我還有什麼臉兒苟活人間；還有什麼臉兒……
洗完澡後，我的神經稍微輕鬆了些。
鍾情把我拖到了夢圓酒家。
“貴妃雞翅，糖臘黃魚，涼拌皮蛋，三鮮湯……”她一個勁地點著，她還要繼續點下去。
“你瘋了？”
“你才瘋了？你看你，像什麼樣子？好像地球要炸了似的。”
“你哪來的錢？”
“我的工資。”
“你的工資？——”
“我上班半個多月了，複合肥廠——”
“喝吧，把所有的東西都統統忘掉。”說著，她將啤酒為我斟滿，並送到我嘴邊。
“忘掉！怎麼忘？”我自言自語。一抬手，酒杯見了底。
“你從來都是很自信很堅強，怎會變成這樣子？”
“你知道嗎——是命！——命！！——命！！！”
“好了，我不問了，先把這飯吃了，有啥委曲咱慢慢再說。”
“能不能再把酒斟上？”
“喝吧，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今兒就讓你喝個夠！”
“鍾情，你為啥對我這麼好，這樣不值，我會讓你失望的。”
“你怎麼讓我失望了？你偷，你搶？還是放火，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