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師院鍾樓下
日落黃昏,豔紅的夕陽微斜地照射在後院的枯樹石碑,拉出了長長的影子,有風在衣衫之間吹拂而過,卻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音。
學徒們沉默地尾隨著甘羅回到地麵,心情卻久久不能夠平複,甘羅的所作所為,像是給他們死寂,循規蹈矩的生活重重地抨擊了一錘。這個人告訴他們,牧師的信條之中,並不隻是冥想冥想,靜思靜思。努力地孕聲絲絲縷縷的能量,扯長脖子去等它開花結果。
——或許要等到十年之後。
不!現在並不是了!牧經在他們的心目中,仿佛是活過來了一般,化作了一個擁有可愛麵目的嬰兒,它眼睜睜地望著你,等著你去嗬護它,然後從另外一條路上,將牧經之中所說的治愈,所說的懸壺救世,實現在不遠的明天。
甘羅靜靜地望著薇薇安,望著愛爾敏他們,也是緘口不言。他明白,現在最需要的,不是過多的言語和解釋,而是一個消化的時間,而是一個點到即止。
甘羅已經在他們的心中點燃了一撮火苗,現在就等著這些學徒,自己加柴添油,將這小小地火苗,化作熊熊烈焰,燃燒整片草原了。他其實早已經打好了一個算盤,如今先是拋出一個引子,等到學徒們思慮妥當,到達瓶頸殘產生疑問之後,他再抽時間回來牧師院給這群孩子作答。
甘羅沉吟著低頭,這群學徒雖然資質不低,可是大多數是半路出家,沒有幾個,是如同自己與師兄弟們一般,是從小修行冥想,拜入牧師院的。想想自己那一輩人,諾蘭,甘羅還有其他在民間或者官方機構之中奮鬥的牧師,哪個十四五歲不是到達了牧經六層以上。
就在甘羅陷入沉思的時候,從旁不遠處,卻響起了一個聲音:
“甘,甘羅……是你嗎?”
那聲音蒼老而輕柔,沉穩而不失響亮,可那半句話卻停頓了多次,尾聲拉得稍長。似乎在那短短的半句中,充滿了遲疑和歎息。
這把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就讓學徒們回過了神來,他們回頭,隻見一個穿著白色牧師袍,杵著拐杖,身材中等,滿臉皺紋,慈眉善目的老人,他幽幽地盯著甘羅,那皺褶眼簾之下深邃的雙眸,似乎要將他洞穿一般。
這是他們的院長大人啊!學徒們一驚一乍,他們連忙鞠躬點頭,幹澀的喉嚨不知道為何迸濺出了巨大的能量,比起剛才甘羅演示的還要誇張,這些學徒異口同聲地大喊說道:“院長先生!您好!”
老人看見甘羅怔怔地站在那裏,不由得輕歎了一聲,轉麵拉起嘴角皺紋,慈眉善目地笑,聲音卻鏗鏘有力地說:“孩子們,我不是說過了,沒有特殊的情況,鍾樓是不允許隨便進入的嗎?那裏很!危!險!”
這三個字一頓一頓的,落到了學徒們的耳朵裏麵,猶如是驚天霹靂,這位院長,可謂是牧師院的定海神針,所說所做,無不成為了他們的標杆與準則,院長先生說要往東走一百米,學徒們是決不敢往西邁開一步的。
“嗯?”老人微笑著眯起眼睛,那遊弋的視線,明明是充滿了慈祥,落到眾學徒的身上,卻無不引起了雞皮疙瘩,最後,這個老人拍板揚起嘴角,說出了一個名字: